“手下人办事不利索,这里给大人赔个不是。”在张用修这里谷大信是讨不到便宜的,他语气恭敬,“大人,您看我们是不是得想想说辞,没必要为个土匪头子惹了圣上的嫌弃。”
“公公说了算,知会我一声就好。”
谷大信神情一缓,“好,既然大人相信我,那我就看着办了。”
张用修朝圣上寝宫的方向瞧了眼,“嗯,有劳公公了。”
待张用修的马跑远了,谷大信的干儿子才从门后面猫腰跳出来,“干爹,您信张大人说的吗?”
“我信不信不重要,圣上信才是。”谷大信转身回寝宫当值,宫灯把人影拉得老长,像极了长腿长身子的妖怪。
“干爹,等等我。”
谷大信抓小鸡似的把干儿子一下扽到跟前,“儿子,这些年圣上身边来来回回好多人,就属你干爹我和张用修好活到现在,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这两人甚至都没商量过就达成了默契,不做私交,互留一线,这是生存在朱炤膺身边的八字箴言。
谷大信不说破,指头点了点他的额头,“学着点吧。”
另一边,吴漾白日里在马车上睡得久了些,出了汗身上黏糊糊,急着沐浴更衣。她住的寝室已经早早就收拾好了,一应摆设都是丹朱和彩络照着她的喜好在库房里选的,浴室是最里面那间,门外架了面大屏风。
彩络帮吴漾脱去衣服,丹朱围着她左看右看好一通,抚上心口,“谢天谢地,小姐平平安安。”
一身细皮嫩肉把彩络看得目瞪口呆,丹朱见状撞了撞她的肩膀,“看直眼了吧。”
彩络失笑,“现在总算相信丹朱说小姐连脚趾头都好看不是骗我的了。”
二人都比阿漾年纪大,这么没羞没臊得打量起她,阿漾俏脸一红,“快别看了!”
彩络笑着扶她进了木制的浴桶,阿漾捏了捏她的手背,“彩络,谢谢你。”
饶是她目光真诚,彩络还是很难把她当个单纯的小姑娘看待,毕竟她为了李氏坑了自己一回。
吴漾双手扶着浴桶的边,“当时我脑子都是懵的,和你们就那样失散了,幸好你们现在都好好的。”
这会儿身子泡在热水里解了乏,氤氲水汽里溢出阵阵花香,这才深切体会到劫后重生,活着真好。
丹朱往水面上铺花瓣,“那伙人追着你们的马车跑,倒是没人搭理我们。”
吴漾急道:“我记着听见你一声惨叫,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彩络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丹朱白她一眼,“没有,没有,都好了。”
彩络捧着阿漾比绸缎还要细滑的头发,抹上洗发的香膏,指下轻柔地按着头皮,“小姐,您在山上吃苦了吗?”
吴漾心思被引到大当家那里,面露温柔道:“没有,他们待我极好,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提起我这样说,特别是大人面前,他们对我再好名义上也是匪,大人是官,官匪道不相同,我在心里念着他们。”
“小姐,您听听,话里话外都离不开大人。”丹朱笑嘻嘻地打趣她。
“哪有?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对了,爹娘是不是来找过我?”
丹朱这回知道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婉转道:“夫人说您还是回吴家待嫁比较好。”
彩络指尖按上头上的穴道,阿漾舒服得闭上眼睛,“那我们明日就回吴家吧。”
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彩络在她耳畔低声道,“小姐,这处别院已经记在四老爷名下,就是吴家的产业了。”
阿漾含糊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才明白四老爷指的是她爹吴束,突然睁开眼睛,“记在我爹名下了?”
“是。”
她是真心想爹娘,也确实忌惮吴家老夫人,张用修都知道,所以把这处别院变成吴家的产业,那她在吴家的别院待嫁也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小姐?”彩络唤了她一声,继续道:“夫人那日来提到吴家大爷升官的事,听说老夫人很开心,人前还夸您是吴家的福星。”
吴漾扯了扯嘴角笑得无奈,随即长长叹了口气。大人心细如发,若他想疼一个人,那便会无微不至,而且他做了就做了,也不会拿出来讲,更不需要阿漾感激他。
可阿漾觉得自己欠了大人太多,她头一仰靠在浴桶边上,花瓣把水下的美好景致遮掩住了,水波推着红色花瓣贴上她胸前白皙无瑕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