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章出来的时候陈越亭刚好端了碟子走,小桌边只剩下?沈在一个人。
“沈复还没好吗?”舒云章走过来,被沈在抱住腰。
他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但?没有他自?己的香水味好闻,沈在有点不习惯地吸了吸鼻子。
舒云章摸着他的后脑勺,察觉沈在的头发?长了一些。
抱了一会?儿,沈在放开舒云章,从背过来的包里拿出一些药,让舒云章在椅子上坐好。
沈复手下?收着力,但?也是真的打。
舒云章鼻梁上受了点伤,剐蹭出一小撇青红,手臂和小腹颜色深一些,但?都?不太?严重。
沈在给舒云章上碘伏,他握着沈在的手,连眼睛都?不曾眨。
沈复很快就?回来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清了清嗓子。
舒云章从椅子上站起来让给他。
沈复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说:“这里。”
沈在歪着头,托着他的手在灯下?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发?现伤口。
“别做作了。”舒云章拍掉他的手。
沈复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我?算是明白了,这人有时候就?得作点儿……”
“哥哥,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沈在语气很软地对沈复说。
舒云章抱着手臂站在旁边。
沈复小声念叨:“现在好了,喊哥哥就?是单指我?一个人了。”
从拳馆出去已经有些晚了,四人选了一家烧烤店坐下?。
陈越亭叫了一箱啤酒,沈复喝得有些多,连带着话也很多。
沈复说:“这是我?唯一的弟弟。”
又接着说舒云章:“你真的很混蛋。”
沈在吃好了,就?抱着舒云章的手臂,桌下?和他十指相扣。
“但?是如果非要有这么一天的话……”沈复吐出一口很长的气,陈越亭拍了拍他的肩膀。
“舒云章……”他忽然笑了,“大概是唯一能让我?放心的人。”
舒云章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小在交给你了,你只要给我?一句话我?就?信你,舒云章你是我?这辈子的兄弟。”
玻璃杯壁与杯壁相贴。
沈复抬起眼睛看向?舒云章。
他很少有认真至此?的时候,舒云章能记得很清楚的上一次,是沈复和他说:“我?们?去找沈在吧。”
舒云章说好啊,听起来像很随意。
后来舒云章跟着沈复换了很多所中学?,在相距很远的不同城市,像四处流浪。
他们?认识了陈越亭,还有许许多多拥有不同背景和经历的人,这是他们?的高中三年?。
读了大学?也没放弃,听说哪里有消息,沈复和舒云章都?会?亲自?去。
时间越长,越成为一种习惯。
杯中的啤酒被撞了一些出来,发?出清脆的声音,又瞬间被喧闹的街道淹没。
“沈复,沈在也是我?这辈子的责任。”
舒云章仰头与沈复喝酒的时候,沈在抱着他的手臂,一侧的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朝他身后的方向?。
泪都?包在眼睛里,沈在鼻子很酸,用力憋着。
舒云章揽着他的腰,手上缓缓地揉,感到沈在动了几下?,眼泪擦在他的衣服上。
三人回去得有些晚,但?夏雪楠也没怎么过问?。
她敷着面膜坐在沙发?上,让沈复快去洗漱,说给他们?做醒酒汤。
进了房间关上门,沈在被舒云章按在门板上轻轻地吻。
“你哥把你送我?了,”舒云章贴着他的耳朵,往里吹很热的气,“怎么办啊?以后都?只能跟着我?了。”
沈在不说话,很紧地搂着他的腰。
舒云章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想到了别的事情。
“你快生日了宝宝。”
“嗯。”
是沈在的十九岁生日。
“有什么想要的吗?”舒云章问?。
沈在不敷衍地想了想,从很普通的想到不那么普通的,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那好吧,”舒云章松了手,从后面抱住他,在那截白皙光滑的脖颈上啃了一口,带着人往前走,“洗澡睡觉。”
生日那天,沈在是被舒云章亲醒的。
迷迷糊糊脸上落下?一些温热的感觉,很快热气蔓延到唇边。
沈在下?意识哼出声,刚刚唇间有了些缝,灼热便烧进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清醒了一些,软软地用手拍舒云章的肩膀,“你干什么呀……”
舒云章摸他的腰,说出来的话却?很正直:“祝你生日快乐。”
在床上缠绵了一会?儿,沈在才终于被舒云章抱起来,曲着双腿挂在他身上。
舒云章带他去洗漱,路上又和他说:“宝贝生日快乐。”
夏雪楠和沈方成早早地为沈在准备好了午宴,地点选在一家他们?常常去的餐厅。
菜很丰富,都?是沈在爱吃的。
其间他们?送了礼物,夏雪楠和沈方成给的是一张电影卡,沈复送了一盒乐高积木,是城堡的款式,能拼很久。
轮到舒云章,他只是扶了沈在的肩膀,俯身过去和他的父母说:“晚上我?能把小在借走吗?”
夏雪楠好像觉得他带走沈在的方式很好玩,被逗笑了,说当然可以,你陪他玩吧。
沈在借着拿筷子的动作往舒云章怀里躲了躲,遮了一会?儿脸红。
午餐到最后,舒云章偏头和沈在说他要去个卫生间,因为距离太?近,让沈在以为是一个暗示,于是跟着起身。
走了几步舒云章才笑着问?他跟来干嘛,沈在错愕地发?现自?己误会?了,不敢说想的是什么,只好推他让他走快些,自?己又垂着头回到座位上。
等了一会?儿,包房的门被重新推开,舒云章手里端着一个点好蜡烛的蛋糕,沈复唱起了生日快乐的歌,就?连沈方成也起身,歌声跑调也还唱着。
舒云章走到他面前,一首歌正好只剩一半,夏雪楠在旁边温柔地注视他,说:“许个愿吧。”
沈在合了手掌。
这样的一天,从来不曾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
很久之前,沈在没有自?己的生日。
婆婆是他唯一亲近的人,在有那么一年?的夏天,很热的暴雨夜晚,婆婆给沈在煮了面,苍老枯萎的手将碗递给他,说:“这碗叫长寿面。”
布满沟壑的脸仍然冷漠,沈在却?轻易地被热气蒸出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