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他都要一同前往。
夜萱与贺云离开后,羽苧打眼瞄了几瞬摇摇欲坠的残门,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又将门摆正了些,这才走进去。
“将军。”她行至慕绎身侧,毕恭毕敬道:“我扶你去隔壁房间。”
“不必。”他面不改色起身,声音似冰刃落入深潭,“明日你也跟着曲筝离开,记住,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是。”她退身至另一处阴影中,看着慕绎离开这间房间。
翌日,天还没亮夜萱就开始梳妆打扮了。
她本是面容清秀的倾城美人,一双潋滟桃花瞳甚是勾人,不施粉黛已是绝色。
但曲筝不同。
曲筝生得美艳,美的带着攻击性,这样的皮囊画上浓妆,应该足以让其他人忽视那位“伪神女夜萱”的存在了。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完成她的伟大宏图,就被一道敲门声打断了。
她看着镜中只化了淡妆的自己,扫兴的将镜面转过去,转身走过几步打开门。
“怎么来的这么早,不是说好了我去找你?”
她以为来的人是贺云。
看到来的人是羽苧,她下意识“嘭——”的一声将门合上。
一定是错觉。
真的羽苧此时正守在慕绎身边,方才她看到的一定是假的羽苧。
“巫女大人。”门被合上的一瞬,羽苧转了转眼眸,镇定站在原位不动,“我奉将军之命,今日随你一同赴宴。”
“那你等我换件衣服。”门内传来夜萱急促的声音。
羽苧低眸看着放在门口的衣服,淡淡开口。
“不用再换了,你穿什么都是一个样。”
这是……在夸她好看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的好不好。
夜萱动作跟着一停,想起来方才侍女送来的衣服她吩咐她们放在门口了。
她紧接着打开门,探头面无波澜的看着羽苧,冷声道:“劳烦羽将军将衣服递给我。”
羽苧将衣服握在手里,掐着副风凉话的口吻,对她道:“巫女大人穿成这样,很难让人相信你不是去抢婚的。”
她将衣服接过来,满不在乎的接了句:“是吗?”
“不是吗。”羽苧反问她。
“那我要换身和你一样的衣服吗。”她将门推开了些,一本正经的问。
“我拒绝。”羽苧替她将门合上了。
抢婚吗?
夜萱捏着那套衣服,眼帘轻垂着,一时间陷入了思索。
世人皆以为曲筝爱慕墨决,却不知曲筝要的只是墨决的太子之位。
不过看她的样子,倒有几分新娘子的气势。
夜萱轻笑一声,快速换上自己手中那套红衣。
可她本来就是去抢婚的啊。
羽苧没有等上很久,待她再次见到夜萱的时候,那人脸上的妆又浓上了一分。
羽苧满脸都挂着不想与夜萱同行的表情,不动声色的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还未走出多远,贺云已飞步追了过来,“没有我这护花使者,你们就这样赴宴,实在太危险了。”
下一瞬,两把利剑同时出鞘,交错着架在贺云的双肩之上。
两道冷气强压在贺云身上,他不由的一阵寒颤,咽了咽口水。
“是我……说错话了?”贺云转了转眼珠,眸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折返。
慕绎都不曾这样对他,她们凭什么不让他说话!
……
好吧,是他错了还不行吗。
“我保证不再说多余的话了。”他作势将双唇一抿,敛起眼睑看着两人,“曲大人,羽将军,你们两个行行好,把剑收回去行不行。”
夜萱和羽苧相互对看一眼,皆是一言不发收了剑。
贺云悄悄的松开一口气,自觉同二人保持距离。
好险。
他现在可算是看出来了,慕绎将这件差事交托于他,护送曲筝是假,想要他送命才是真!
要不……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打道回府?
在贺云打退堂鼓的时候,夜萱就已经有所察觉,她回眸凝视着他离开的身影,笑着叫住他。
“贺大人这是发现了赴宴的近道,要同我们一起分享吗。”
“啊……?”贺云侧过僵直的身,强行解释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带了,必须要回去拿,你们先去,我很快追上你们。
“无妨。”她索性转过身去,双臂环于胸前,“你快去快回,我们在此处等你。”
羽苧被迫停下来,挑眸看了贺云一眼,声色俱厉:“不回去就跟上来,你还在犹豫什么。”
凭武功和脑力,贺云比不过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更不要说同时对抗两个了。
他想都没想就缴械投降,乖乖的自动走了回去。
贺云其实也没真的想要回去,但的确是动了一瞬念想。
毕竟,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和这两个女人同行,他总隐隐觉得不安。
有大事要发生了,他这样认为。
夜萱等一行人按时到达了约好的地点。
高台之上,身着红衣的曲筝站在墨决身侧,身旁则摆放着求雨需要用到的烛台、水盆、符纸。
搭配上这种配置,眼前这一幕怎么看都觉得更像是巫族的施法现场。
吉时已到。
曲筝轻步走上前,学着夜萱之前的模样进行祈雨。
她学的像模像样,如真的一样。
但曲筝和夜萱都知道,她只是在装个样子罢了。
早在之前,曲筝就已飞鸽传书给夜萱,要她务必出席。
虽未明说,夜萱也已心领神会,曲筝要让她躲起来求雨,助曲筝真的求雨成功。
就同她们之前约好的那样。
一旦曲筝求得了雨,她的神女身份自然坐实,无人会知晓她其实是假的神女。
而她和墨决之间的大婚必将如期进行。
曲筝烧掉最后一张符纸,闭眼收回了手,虔诚的念叨着些什么。
待她睁开眼,顿时狂风大起。
人们屏息凝神,齐齐望向蔚蓝天空。
刹那间,风止,云静,叶停。
没有一滴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