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等人快马加鞭赶到仁寿宫时,已是第?二天清晨,整个宫城在朝阳的映照下闪着金光,看似一切平静如常。
杨广直奔皇帝寝殿,不等宫人通传,便冲了进?去,见到父亲平躺着,他更是对?屋内众人视而不见,直接扑到床前,深切地呼唤道?:“儿子来晚了,陛下你怎么样了……”
杨坚闻声,歪过头?看向儿子,他虽然身体虚弱,但神志很清晰,缓缓挤出一丝笑容,和蔼地说:“快起来吧,朕没事……”
未等杨广反应过来,站在一旁的柳述向前迈了一步,表面上和和气气,实则意味深长地插话道?:“太医称陛下是外感风邪致使昏厥,已为陛下针灸治疗,且开了驱风的药,太子不必多虑了!”
杨广这才意识到父亲的情?况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同时也注意到柳述和元岩,还有陈沁皆在左右。他一边站起来,一边故作恭谦地回应道?:“陛下身体有恙,我竟后知后觉,实在是不应该,多亏柳尚书和元侍郎及时赶到,又照料陛下转危为安,才避免我成为罪人!”
“太子殿下言重了——”柳述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说罢向病榻上的皇帝拱手一拜:“陛下身为天子,自是洪福齐天,我等不敢居功。”
杨坚听着这些寒暄,实在乏味得很,随即朝柳述和元岩挥了下手:“行了,你们两个先退下吧,把朕交代的事情?办妥,明日再来复命……”
柳述和元岩一同应了声“是”,恭敬地转身离开。杨广一直看着二人出了门,才将目光收回,不经意间与?陈沁四目交错,从?其眼中看到显而易见的焦虑,但他并没有多想,又将目光直直转向父亲。
杨坚拍着床榻,幽幽地唤了句:“广儿,来,坐过来……”这声音像一把年久失修的老?琴,气息皆已散不成调,却又格外悠长。
杨广闻言,立刻坐到床边,帮父亲掖了掖被子,以寻常的口?吻,耐心地回应道?:“陛下,我在呢,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杨坚垂着眼,缓了口?气,然后带着一丝忧虑,开口?询问?道?:“你来仁寿宫了,大?兴那边由谁照看呢?”
杨广恭谨温顺地回道?:“陛下请放心,我临行前将公务交给阿昭和杨仆射了。”
杨坚淡淡地“哦”了一声,片刻后又不冷不热地说:“你留下侍疾吧,顺便把杨素也召来,朝政事务都转移到仁寿宫这边处理,大?兴有阿昭守着就行了。”
父亲的安排没有太出乎杨广意料,他平静地点?点?头?,应了声“是”。
随后,杨坚忽然抓住儿子手腕,又严肃地补了一句:“朕感觉这次生病和以往不同,也许是大?限将近了,所以必须得把你留在身边,以免到时候出乱子……”
杨广听到这话,心里陡然一惊,虽然触动?了某些隐秘的念头?,但也自然流露出一抹关切:“陛下气色明明还可以,哪有那么严重,万万不可多想啊!”
杨坚却是异常平和,没有丝毫恐惧,仿佛已视死如归:“方才人多,朕不想泄露风声,才说没事的,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你连夜奔波也是辛苦了,先去整理一下吧!”语毕,见儿子满目焦急,坐在床边不动?,还想再劝慰自己,他直接挥手制止,随即看向候在旁边的陈沁,坚定地吩咐道?:“陈贵人,你送太子出去……”
陈沁听罢,只得老?实遵命,她颔首上前,对?杨广做出恭请的姿势:“太子殿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