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皇宫。
天尚且未亮,顾衍便被当今皇帝彦佑帝召进了宫。
这是顾衍久病初愈后第一次进宫面圣,此时他正在御花园中的一座凉亭中,静静地等待彦佑帝下早朝。
从来时的小径传来女子谈笑的声音,顾衍给自己添了杯茶,容色淡定,自顾自的品着茶。
梁妃同身边的低等宫妃一路说着话,沿着御花园散着步,她的双眸若无其事瞟过凉亭中的顾衍,装作没看到似的,娇声说:“那边有个凉亭,正巧我腿累了,不如去瞧瞧吧。”
说完,也不管那低等宫妃的反应,径直走向凉亭。
亭中的端坐着的男人始终没有朝她看来。
到是那身边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瞧见了她,迎了上来:“咱家还在想为什么这御花园的花都比平时更香了几分,原来是梁妃娘娘来了啊。”
“王公公的嘴还真是很会哄骗人。”
梁妃无心与王福海闲扯,她眼神装作无意间看到顾衍的样子,微微吃惊,问道:“这不是信安王爷吗?怎么在这里?”
“是陛下将信安王爷召进宫的,王爷如今久病初愈,也是时候该让王爷官复原职了。”王福海压低声音对梁妃道。
倘若不是因为梁妃在宫中极为受宠,王福海也不会跟她解释这么多。
梁妃在心中冷笑,什么官复原职,恐怕巴不得顾衍暴毙吧。
她面上笑道:“在进宫之前,我也算是与王爷有几分交情,他如今大病初愈,李总管让我给王爷祝几句话如何?”
“这是自然,娘娘请。”王福海恭敬的请梁妃进去。
梁妃转身朝那低等宫妃道:“今日恐怕不便与妹妹同游御花园了,妹妹不妨先回去吧,春寒料峭,可别让身子着了凉。”
那低等宫妃自然不敢说其他,只道了声是。
方才梁妃与顾衍说话时,顾衍只慢慢品着杯中的清茶,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甚至眼神都没有往那两人身上看去。
“许久未见王爷,不知近来可好?”
顾衍这才看了梁妃一眼。
梁妃有些紧张,双手无意识地握紧了些,身上那套换了十几次,才选出来的衣服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动人了。
“……可能真的是许久未见吧,小王一时竟没认出娘娘是谁。”
顾衍状似为难的道。
梁妃那本是恰到好处、十分娇艳的笑容瞬间一僵。
那太监总管王福海见了都觉得有些尴尬,想着要不要来给梁妃娘娘一个台阶下,梁妃却缓过神来,轻轻笑了笑。
“王爷说笑了,您怎么会记不住本宫呢,本宫能够到今日,也算是托了您的福啊。”
顾衍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却是冷的,他淡淡道:“娘娘谦虚了,娘娘能够到今日,还是娘娘自己才貌双绝。”
明知道他说的是嘲讽的话,但梁妃竟然不觉得不快,反而是庆幸。
果然,他还是记得她的。
彦佑帝来得恰巧,正是梁妃打算要走的时候。彦佑帝今年已经五十有五,发须都开始泛白,但他却并不服老。
这一点从他还在不断扩充后宫的行为可以看得出。
彦佑帝一来,见到貌美娇艳的宠妃正巧也在这里,他揽过她的细腰,梁妃忍住心中的恶心,身若无骨地瘫在他身上,目光却有一瞬是落在对面的顾衍身上的。
顾衍云淡风轻地品着茶。
“今日早朝拖延了会儿,让皇弟久等了,是朕的失误啊,哈哈!”
彦佑帝眼神微眯,缓缓的道。
虽然说着表达歉意的话,但实际并没有多少歉意。
彦佑帝打从心底厌恶这个他皇叔留下来的儿子,这些年长得和他皇叔越发相像了,只是手段还不若先信安王那般凌厉。
顾衍温和的笑笑,脸上还带着久病初愈的苍白:“陛下日理万机已是辛苦,作为臣子,等的再晚也是应该的。”
彦佑帝有些满意地看着顾衍的姿态,他真想让他的好皇叔也看看,他那般不可一世的人物,留下来的儿子孱弱又温顺。
“今日招你进宫是为两事。”
顾衍面上含着笑,洗耳恭听。
“一来是你现在病情终于缓解,也该是回朝中为朕效力的时候了。”彦佑帝紧紧盯着顾衍,“这点你万不可推脱,朝中之事朕也实在需要有人替朕解忧。”
无非是想要将他控制在眼皮子底下罢了。倘若顾衍不答应,反倒显得包藏异心了。
“臣这些年在府中养病,整日耽于享乐,对于政事并没有什么见解。但也愿意为陛下分担一些忧患,臣甘愿入朝。”
彦佑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看向怀中娇媚的妃子,笑道:“这第二件事,与爱妃关系也很大呢。”
梁妃瞳孔微微一缩,强行镇定下来,笑着说:“臣妾就在这里乖乖的等着陛下说,到底怎么和臣妾扯上关系的。”
彦佑帝笑着在梁妃脸上摸了一把:“朕记得爱妃家中是有一小弟对吧?”
“有倒是有,只是调皮的很,成天惹事生非的。”提起幼弟,梁妃不免笑着多说了几句。
彦佑帝看着顾衍道:“嘉宁郡主今年也十七有余了吧?”
顾衍眼皮一跳。
“前几日,梁爱卿上书求朕赐婚,说两个孩子还颇有缘分,说幼子对嘉宁是一见钟情,朕觉得这也是一桩好姻缘,但还是想着问一下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