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南照清思考,剧烈的头痛席卷而来。脑中闪过无数片段,一段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中。原来这不是阴曹地府,这是距离她死亡已经过了一百年的宣朝,是她原本的国家齐国灭亡后统一的国家。原身是宣朝丞相的嫡出女儿,叫南照清。按理说,南照清作为嫡出,还是丞相的女儿,那怎么着过得不会差吧。可事实却是,惨不忍睹。南照清小的时候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父亲是当朝丞相,母亲是宣朝四大名家之一苏家的嫡女苏雪求。父母这般身份,在京都横着走不至于,但从来没人敢给她委屈受。直到她的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因为政治需要,不到一年就另娶了当朝新贵正二品宣武大将军之妹柳如意。
柳如意作为继母,表面上对南照清疼爱有加,吃穿用度从未缩减。不过这不是她善良,而是她更狠!南照清原本在盛宠之下是有些娇气可是在亲生母亲的教导下却从来不骄纵。而自从柳如意接管了后院,就将南照清院子里的人全都换了一批。在柳如意的授意下,府中的下人对于这个丧母不久的嫡小姐非常冷漠。南照清失去了母亲,父亲又忙于政务,无暇顾她。本就极度缺乏安全感,再加上从小跟在南照清身边的丫鬟都被换走了,府中下人又态度大变,南照清算是处在孤立无援的状态,这时候柳如意就带着光芒出现了,南照清便将柳如意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起初柳如意对南照清很好,让南照清对她非常依赖,随后便是若即若离,让南照清害怕失去。最后南照清就真的像条狗一样被她呼来唤去。也因此,她在这位继母面前,毫无嫡女风范,反而非常畏畏缩缩,从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再后来,南照清的妹妹,南月娇出生。她的这位妹妹,在父母疼爱下,不仅是无忧无虑的长大,更是弹得一手好琴,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称。南月娇光芒万丈更是衬得南照清黯淡无光,也让她更加自卑。原本南照清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黯淡下去,可是在一次宴会上她被人挑衅泼酒,是五皇子替她解了围。在南照清的眼里,五皇子出现的那一刻,她便为之倾倒。她愿将五皇子当作信仰为之差遣。
可是五皇子身边的女子实在太多了,多得让她心碎。她害怕五皇子会忘了她,于是她疯狂在五皇子面前刷存在感,可是没想到五皇子对她却是一直淡淡的。南照清原本只是伤心,不过她也知道五皇子那般人物也不是她该肖想的。可是就在今天,皇宫传下旨意,赐婚五皇子和丞相府次女南月娇。在跪下接旨的那一刻,南照清目眦欲裂。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南月娇。南照清一辈子都在南月娇的阴影下长大,到头来连自己心慕的男人也是南月娇的。南照清彻底失去了理智,她匆忙跑去五皇子府想去问问五皇子对她可有感情,可是连门都有踏进,便被南家的家丁给架了回来。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消化完记忆,南照清只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位继母是个驯兽高手。将一个天之娇女教得这般畏畏缩缩,不知轻重。
“姐姐怎的还在地上坐着,快快起来,这入秋了,小心着凉。”
一个娇俏的女声打断了南照清的思绪,她抬头,便见南月娇正担忧看着她。面对南月娇伸出的手,南照清毫不犹豫的接了过去。借着南月娇的力,南照清总算站了起来。随后下意识便向南月娇身边这位雍容的妇人行礼,此人正是南照清的继母,丞相夫人柳如意。
“母亲”
“你总算回过神了,如今可清醒了?”柳如温声道。在外人面前,柳如意的好夫人形象从来不会崩塌。
“清醒了。”南照清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清醒了就早些回去休息,有时候人得认命明白吗?不是自己的东西怎得着它也不会自己的。”柳如意温柔地看着面前这个被冷风吹得脸色发白女子,可是吐出的话却像是每一个字都带着针。
南照清像是听不懂一般,只简单地行了个礼便告退了。
柳如意意味深长地看着南照清离开的身影,轻声说道:“娇娇,你说你姐姐今天是不是有些不一样呢?”
南月娇面露疑惑,以为母亲因为南照清的失礼而生气,有意替她辩解道:“姐姐一向是不爱说话的性子,再加上……今日受了这番打击,若是有失礼的地方,母亲也别往心里去。”
柳如意温柔地笑了笑,即使是快三十岁,也生了孩子,这一笑也显得格外的有韵味。
“好孩子,不提她了”柳如意宠爱地摸了摸南月娇的头:“你再过不久就要成婚了,母亲得抓紧时间和你说说话。”
南月娇想起即将与自己成婚的五皇子,脸上布满了娇羞:“母亲!”
这边母慈女孝,那边南照清却是脚下生风,飞速赶往院子。深秋寒气重,再加上刚落了水。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风一吹,南照清都感觉自己快要变成冰雕了。
一进院子,南照清便吩咐她的贴身侍女白露替她准备热水,在踏进浴桶的那一刹那,南照清舒服地吐了一口气。遣了服侍的人,南照清静静感受着热水带给她的温暖。浴室里雾气缭绕,她靠着浴桶里沉沉睡去……
血,全是血。湛蓝的天空都因这浓郁的血气而变了颜色。女人穿着已经破碎不堪的铠甲,拖着疲惫的身躯杀掉了最后一个敌人。而她也因为力竭而不得不用兵器支撑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就在女人以为自己可以喘口气的时候,一支利箭破风而来,正中她的心脏。女人本就疲惫不堪的身躯再没有力气抵挡箭矢的冲力,她顺着箭矢的方向被迫侧身,触目所及,尸横遍野。
南照清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感受着还在跳动的心脏,南照清松了一口气。不知睡了多久,水已经冷了。南照清连忙起身,顾不得腿软,从浴桶出来,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干爽的衣服,边穿边唤着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