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想得美。”
那怎么办?
不是说给?她当嫁妆?怎么又反悔了?
她正要再问,房门忽然被人扣响,阿虞哆嗦了一下,匣子险些扔了出去。
容舟面色一沉,抽过匕首到了门边:“谁?”
“大人,是属下。”
外头是熟悉的声音,容舟这才收回?匕首,开了门,黑衣侍卫垂首,低声禀报:“边关异动?,穆将军临危受命,已经启程过去了。”
阿虞原本还处在惊惧中,听见这话顿时一怔。
穆兰山真要领兵打?仗去了?
他不是说下个月就要回?来了吗?
阿虞思绪一片混乱,一道寒光忽然从眼前闪过,似乎能?够听见刀剑刺穿衣帛扎进肉里的声音。
“哥哥!”
她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脸上血色全无。
短刀被瞬间拔出,那个垂首的侍卫居然露出残忍的笑,举着刀还欲再刺一刀,不过容舟反应敏捷,哪怕受了伤也一脚踹翻了他,只是这么一用力,鲜血喷涌而出,捂着伤口后退了好几步。
那人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又飞快爬起来,直冲容舟而来,那股狠劲儿?仿佛不杀死他不罢休。
好在隔壁的侍卫听见动?静,与早已埋伏在客栈的杀手动?起手来。
那个伪装成侍卫,对?容舟动?手的杀手很快被杀了,刀光剑影伴随着浓厚的血腥味在客栈里蔓延,尖叫声四起,阿虞终于回?过神,连鞋子也来不及穿,连滚带爬的扑到容舟身边。
看到他月白的衣裳被鲜血染红,心头一片荒凉:“哥哥……哥哥你有没?有事?你别吓我,哥哥你疼不疼?”
阿虞惨白着脸,吓得语无伦次,摸出帕子去捂容舟的伤口,却无济于事,他流太?多血了,帕子根本止不住。
剧痛之?下,容舟眉头紧锁,汗水顺着脸颊滚落,浑身不受控制的痉挛,却还是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你别看……”
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姑娘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他怕自己的伤太?恐怖吓着她。
好在前方?与杀手对?抗的侍卫撤了两个过来,扶着他匆匆下了楼,另寻了个安静的地方?给?他查验伤口。
庆幸的是刀上没?毒,大约是那个杀手临时试一试水,没?有提前准备,这才让容舟有惊无险,逃过一劫。
只不过他也的确伤得不轻,虽然避开了要害,伤口却深,一直血流不止,好不容易止住血,容舟的意识就已经模糊,很快就昏迷不醒了。
侍卫们这才想起阿虞,以为姑娘已经吓坏了,不想回?过头,她却红着眼守在一边,脸上虽有担忧,却一点没?有哭哭啼啼,只怔怔然望着床榻上的人。
容舟挑选的侍卫,都是大理寺数一数二的高?手,人数虽少,却还是出奇的占了上风,很快便将那些杀手制服。
侍卫长收了剑过来,看阿虞拿帕子给?容舟擦脸上的血迹,小声道:“姑娘,这里环境复杂,可能?还有危险,不适合大人养伤,咱们要不启程回?京吧?”
阿虞回?了神,顾不得想其他,忙点头:“好,你们再把?马车里多铺几床被子,哥哥才受了伤颠簸不得。今晚的事尽快传回?京,派人沿途过来接应,好好的官道上忽然有杀手潜伏,这事儿?肯定不简单。”
连阿虞都看出来,侍卫们却面面相觑,无地自容,都是他们疏忽,才导致大人受了伤,接下来的事不用她吩咐,立刻便去行动?了。
离京城还有些距离,再怎么赶路也得要两日,容舟到晌午时分才转醒,却是连话都没?说几句,又昏睡过去。
受了伤的人本该浑身无力,他却攥紧了她的手不松开,阿虞心如刀绞,望着他苍白的面色,一颗心都要碎了。
夜里,容舟发起了烧,浑身滚烫,毫无意识,阿虞手足无措的一阵,凭借着自己从前生?病的记忆,给?他打?了水来擦拭身子。
她从来没?伺候过人,车厢狭小,她只能?跪在他身侧,给?他擦身子时,还要特意避开伤口,没?一会儿?就累得汗流浃背了。
容舟虽有几分清瘦,明?衣下的身子肌理分明?,那白净的肌肤连女人看了都要嫉妒,可阿虞完全没?心情欣赏美色,看到他胸口纵横的纱布,鼻子一酸,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等回?京时,已经是深夜,府里灯火通明?,太?医已经提前等候着,又是一阵忙碌,到了天将明?的时刻,容舟才有好转,阿虞看到他脸上稍微有了血色,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碧莲熬了粥来,已经在桌上放凉,看到阿虞坐在那里满眼红血丝,就忍不住心疼:“姑娘,您喝完粥去歇着吧,这儿?有我看着就成。”
她这两日连澡也没?洗,衣裙上还沾了容舟的血迹,哥哥素来爱洁净,最不喜她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样子。
阿虞匆匆喝了粥:“我去沐浴换身衣裳再过来。”
碧莲本想叫她回?屋睡一觉,可看到她认真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容舟时醒时睡,大约伤口疼,昏睡中眉头也是紧锁的,阿虞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看他嘴唇翕动?,忙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喂给?他喝。
这才两日,她就感觉哥哥瘦了一圈,那清隽的俊脸因为失血过多没?有什么颜色,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心疼不已。
不多时,容舟缓缓转醒,长长的眼睫颤了颤,侧头茫然的打?量着阿虞,良久,才哑声开口:“你是谁?”
阿虞一愣,随即大惊失色。
“哥哥……你不记得我了?”
太?医没?说胸口受伤还能?伤了脑子啊,怎么哥哥睡一觉起来就不认识自己了?
可这怎么办?
他失忆了还能?恢复吗?会不会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了?
阿虞彻底乱了分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床上的人却虚弱一笑,语气无奈:“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