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爹娘面?前把该说的话说尽,阿虞摇摇欲坠的心瞬间就?回归原处,下山时神色也轻松起?来。
容舟怕她脚下打滑,一路都紧紧牵住她的手。
阿虞不甚在意,直到在山下看到马车前的张婆子?,发现自己还和容舟十指相扣,急急忙忙地收了手。
目光多少?,欲盖弥彰地讪笑着:“多亏哥哥,不然我?就?得摔了……”
张婆子?早知道她的身世,看这一幕也不觉得奇怪,笑眯眯地说:“姑娘当?心。”
倒是容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往前走:“时辰尚早,我?们再去走走。”
“天快黑了啊……还不回家吗?”阿虞一顿,抬头望望天,天际红霞逶迤,蔓延在崇山之颠,无端生出几分苍凉。
但容舟已经走了,阿虞只好跟上,两人?并肩走在江边,水面?波光粼粼,像是撒了一地珍珠,候鸟归巢,行人?渐远。
她上次落了水,看着波浪涌动的大江也莫名心悸,脚下有些发软。
下一刻宽厚温暖的手掌伸过来,握住她衣袖下汗津津的手。
“别怕!”
阿虞心上一软,唇边悄然绽放笑意,稍微扣紧了手指。
走了一段路,忽然眼前一亮:“哥哥,你?瞧那里!”
容舟顺着看过去,阿虞指着一片光秃秃的桃林,有些兴奋。
“怎么?了?”
“小时我?们在那儿放风筝,我?被蛇咬了一口。”好多年没来过,那里丛生的杂草都清了,只有远处几棵笔直的大树浓密茂盛。
看她笑盈盈的模样?,容舟失笑:“被蛇咬你?还笑得出来?”
他当?时可是吓坏了,老爷子?跟好友在那里说话,叮嘱他带着妹妹放风筝,但那个?时候他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结果一条蛇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把阿虞的小腿给咬了。
那是他是第一次感到后悔,如果没有故意置气藏起?来,小姑娘哪会被蛇咬,她那时候才丁点大,藕节似的小腿上那么?明显的牙印。
他忽然就?慌了神,生怕那是毒蛇,但好在有惊无险,阿虞安然无恙。
他心里愧疚,虽然还是装作冷淡的样?子?,对阿虞爱答不理,却再不敢让她孤身一人?了。每回看她东奔西跑,他就?在旁边提心吊胆的观察着,就?怕她磕着碰着又受伤。
当?年迈着小短腿追蝴蝶的小娃娃,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哪怕少?年时心有芥蒂,容舟发现自己似乎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阿虞成长?的每一瞬间。
眼前窈窕明媚的女子?,与?当?年粉雕玉琢的小丫头重叠,容舟凝视着她,心软的一塌糊涂:“还好你?没事,倘若那蛇真有剧毒……我?怕是一辈子?都要活在愧疚之中。”
那年她才五六岁,阿虞有些记不清了,都是后来听老爷子?提过。完全不能怪容舟,是她自己太?倒霉了,怎么?都能遇见?蛇。
“我?福大命大,小时候娘给我?算命,说我?有旺夫相,富贵无忧,长?命百岁!”
容舟莞尔:“看出来了。”
*
两日后,启程回京,阿虞原以?为除了张婆子?,家里几个?老仆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等她有所察觉,已经踏上了回京的马车。
临走时,老管家准备一些吃的,颤巍巍的把包袱放上马车,把阿虞的手交到容舟手上,老泪纵横:“公?子?,姑娘,你?们要好好的……”
老管家在容家几十年,阿虞一直把他当?长?辈看,直到她的手放在容舟掌心被他握紧,才意识到不对。
马车已经启程,容家老宅渐行渐远,阿虞想抽回手却被握的更紧,容舟面?不改色的闭目养神,她索性也不挣扎了。
“我?总觉得福伯话里有话。”
容舟睁开眼,淡淡瞥她:“何出此言。”
其实?他们在一起?的事,阿虞并没有跟福伯他们提过,怕他们上了年纪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容舟听她的,也没有主动提,容家老宅几个?奴仆个?个?都七老八十了,想来也看不出什么?来。
“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
容舟看她小脸皱巴巴的一脸困惑,也不隐瞒了:“福伯他们活了一把年纪,什么?看不出来,自以?为瞒得滴水不漏,实?则在我?们回来第一日容家上下都知道了。”
阿虞大惊失色:“真的?”
他似笑非笑:“你?也不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阿虞指尖点着脑袋想了想,自己做了什么?呢?
无非就?是跟他在吃饭时眉来眼去,看书时搂搂抱抱,半夜三更不睡觉潜进他屋子?里说悄悄话。
她自以?为瞒天过海了,原来竟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阿虞哑然半晌,才呆呆的呵出一口气:“他们怎么?不拆穿我??”
“还不是怕你?胡思乱想。”
她不满瞪着他,气愤地夺回自己的手:“那你?都不告诉我?……”
“阿虞。”容舟轻唤一声,坐直身子?,认真看着她,郑重其事地开口:“我?们我?回去就?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