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福荣公主和傅清芸倒真的是对峙了起来。
钟意如发现,今日的福荣公主依旧没有什么好脸,但也不知经过了什么,相比以前的傲慢、暴躁,如今她倒显得?整个人冷冷的,尤其是对上傅清芸的时候,虽然是没好脸,但没有那种一点就爆的感觉。
而以前傅清芸感到无?所依仗,在?福荣公主面前不免委曲求全,不敢反驳,默默受着;现如今哥哥成?了七皇子,且还和以前一般对自己亲近宠溺,开宴前还特意跟自己说了话,让她不要?怕这些人,自有他给她作主。
傅清芸便感觉自己有了底气,对上福荣公主再不用低声下气的了。
两个人便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地刺了起来。
“如今傅小?姐可算是春风得?意了。”
“七皇子身份大白,回归宗室,我们自然为他高兴的。”
“也真真是天公作美,眼?看着长大成?人,即将男婚女嫁,偏这时候发现不是亲兄妹。”福荣公主朱唇勾了勾,意有所指。
傅清芸柳眉蹙了蹙,也浅浅一笑,轻声道:“这何尝不是公主的好运,多?了一个亲哥哥,往常没机会亲近,如今......倒可以亲亲近近的了。”
福荣公主看着傅清芸那带着讽刺的笑,想起自己以前对那傅长鸣的隐秘心思,再想想如今他身份的变换,顿觉一股子恶心涌上来,傅清芸的嘴脸便越发厌恶了!
她脸上现出了些怒意,本?来是要?发火,但是想到赵贵妃与她所说的话,又硬生生忍了下来,涂着丹蔻的手指用力抓在?椅子扶手,抓得?指节都发白了。
傅清芸见此,颇觉扬眉吐气,唇边一抹浅笑,衬得?她容颜越发娇美。
旁边围着些年轻的小?姐们,微微笑着看热闹,也没有敢上去插一脚的。至于年长些的命妇们,又懒得?关注这些小?辈之间的交锋。
钟意如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好笑。
另一边,如今的七皇子倒是跟新河郡王聊在?一块了。
新河郡王将养了两个月,外伤是好了,精气却不足,瘦了许多?,脸色苍白比起终南王世子还不如。
“恭喜七皇子认祖归宗了,本?王真没想到,还有这一遭。”新河郡王气色极差的脸上似笑非笑的。
“是啊,许多?事情谁能想到呢?”七皇子也笑着,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听闻镇永侯府曾入了贼,好在?七皇子安然无?恙,”新河郡王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到底是皇家血脉,福大命大。”
七皇子闻言,低头端起茶杯,掩去了眼?中?寒意,“多?谢郡王牵挂了。”
两个人各怀鬼胎,聊了两句便沉默下来。
七皇子沉思半晌,突又笑道:“说起来,以后要?喊郡王一声表哥。也不知郡王还有没有那心思......”他压低了声音,“若是有,我作为表弟的,少不得?要?助郡王一臂之力。”
新河郡王有些惊讶,又笑起来,心道他既然还帮着自己这事,便是没发觉什么了,想要?拉拢自己以在?皇室站稳脚跟?呵。另一边想起那贺北王妃,自然是又爱又恨的,便狞笑着点头:“有表弟帮我周旋,便是再好不过了。”
七皇子闻言,借着宽袖将一物递了过去。
新河郡王接过来,一模硬邦邦冷冰冰,便知道是匕首了。只听得?他道:“那女人素来狡猾,郡王带上这个架在?她脖子上,要?杀要?剐,还不是郡王随心所欲?”他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新河郡王眼?睛一亮,再不疑它,满心期待起来。
等新河郡王走开了,七皇子便朝身边从小?跟在?身边的心腹吩咐了几句。心腹应下,又忍不住悄悄地问:“殿下可是要?捉奸在?床,一箭双雕?”
“一箭双雕倒是没错,但未必就是捉奸在?床。”七皇子语气冷冷的,却并?未多?说。
那女人会武,他早就提醒过了,偏偏新河郡王这个草包没当一回事,还敢色胆包天。他若是露出兵器,只怕到时候死?的是他自己......那伙贼人是他派来的,还以为自己分?毫未察,呵。
等借那女人的手除掉他,再“恰好”让人撞见,那女人即便是贺北王妃,杀了长公主的独子,又岂是那么好逃脱的?
这可不是一箭双雕么,七皇子缓缓地露出一抹笑,眼?神透着一股子叫人心惊的狠辣。
钟意如正在?嗑瓜子看戏,突然一个宫女悄悄过来,福身低声道:“贺北王妃,贺北王爷请您过去。”
虽是进宫贺寿,男女大防也不可少,男人跟女眷是分?开的,分?别相隔的两个殿室,中?间隔了半透明的纱帘,风吹的时候半隐半现的,说远也不远。
钟意如心里一阵奇怪,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还是说他那边有什么变故?跟七皇子有关吗?
她想着,就伸长了脖子往那边打量一眼?,却只隐隐绰绰看见些人影,哪里看得?到贺北王。
那宫女又低声说了句:“贺北王吩咐奴婢,让您快些过去,他有些话要?跟您说。”
钟意如皱了皱眉,不过正好她也闷了,偷眼?往旁边一看,老王妃正与一位命妇温言交谈着;再看一眼?香桃,她正蹲在?小?桌旁,拿了小?锤子帮她开核桃。
钟意如心道去透透气也好,这里一股子浓郁的脂粉味,闷都闷死?了,便悄悄地起身,低头跟那宫人走了出去。
周围人声不绝,人影穿梭,香桃捧着仔细开好的核桃仁一回头,哪里还有王妃的影子?
钟意如已经出了殿室。
如今才?是掌灯时分?,宫中?已经热闹非凡,特制的宫灯散发着暖黄明亮的光,照得?这一片宫殿亮白如昼,俱都是为了迎接一个皇室血脉的回归。
钟意如呼出了一口气,想起了方?才?无?意听到的各位夫人的议论。
哪个皇帝不风流,如今的皇帝年轻时不还是三宫六院的,睡过的宫女估计他自己都不记得?多?少,故而有一个怀着龙种的宫女出了宫,悄悄地生下皇子,又机缘巧合之下宫女死?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被好心的镇永侯所收养,一养养了十五年,才?被皇家发现......关于七皇子的出身,这么个解释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傅长鸣的地位从太子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七皇子,钟意如可以理解,也乐见其成?,但还有许多?困惑的地方?。
他们是如何把傅长鸣的身份偷然改换了的?当初贺北王寻思的那只代表了元后之子的玉佩,没有发挥它的作用吗?这背后,到底有多?少方?力量在?运作,其中?,贺北王又出了多?少力呢?
想着这些,钟意如跟着宫人渐渐走远,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
迥异于前边大殿的热闹,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灯笼都很少,只点了两支蜡烛,更是一点人声都听不到了,想来已经走得?很远。
钟意如停下了脚步,觉得?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