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去,就迎来某个小矮子恨铁不成钢的注视。
“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安瑾禾也不知为何,明明眼前是个半大孩子,可这眼神却叫她莫名心虚。
“红芥方才来竹林找你了。”齐詹大人一般长舒一口气,随后才奶声奶气说道。
安瑾禾算了算日子,应当还没到要给褚风渡仙气的时候,也没没放在心上。
可回到水椮殿的时候,红芥居然就站在屋门外,显然是等了许久。
“姑娘,魔尊吩咐您沐浴。”
就在她说话的当口,两名下人已将浴桶抬进了屋内。
“应当还没到时候吧?”安瑾禾看着那飘了花瓣的冰水,就觉得胸口直打颤。
红芥只摇了摇头:“属下不知,这是魔尊的下的令。”
她虽心中觉得奇怪,但也不好拒绝,只能乖乖褪了衣衫。
可当她踩进冰水里时,才发现这一次比以往都要痛苦。
如果说从前的冷如同千蚁食肉,而如今的就像是万刃刮骨,她瞬间没了气力,皮肤血色尽失。
难道是褚风发现她进了竹苑故意刁难她?
安瑾禾来不及想那么多,因为她浑身开始发烫,冷到极致,似乎连身体都开始出现幻觉。
到最后,几乎是被发现不对劲的红芥拉出来才恢复了几分意识。
红芥搀扶着她走到隔壁,褚风正靠在椅背上假寐。
看到安瑾禾的模样时,忽的眉头一皱,双眸里夹杂着看不分明的情愫。
“魔尊,属下告退。”红芥将安瑾禾放在他面前便想离开,谁知刚一松手,她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褚风飞快伸出手,稳稳将她接住,却在环住她冰凉的后背时手下一滞。
“小心……”红芥想回头,却被他一个眼神阻止。
“出去吧。”他开口。
“是。”
女子似乎昏死过去,整个过程中都毫无反应,任凭自己靠在他的肩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连呼出的气都是凉的。
褚风的眉宇始终未舒展开,却左手揽住她,右手先扯开肩口的狐领,莲花印记呼之欲出。
他抓着她的手,轻按在上头。
“抱歉。”
如莲般的幽香应势而起,男子眼微闭,掠夺般通过她苍白的手臂汲取仙气。
本能让安瑾禾呓语一声,脸上露出万分痛苦的表情,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攀住旁边的衣角,狠很揪住,似乎这样才能缓解疼痛。
可褚风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仙力流散得更为猛烈,如骤风急雨、狂沙漫天,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女子的嘴唇愈来愈白,白得几近透明。
“我好像要死了。”她开口,气若游丝。
安瑾禾的手指甚至快要掐进褚风的皮肤中,可抱着她的男子却隐忍着不言语,只暗暗收紧力道,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捂热她冰凉的身体,汪洋般的眸子向下注视着她紧闭的杏眼和纤长的睫毛。
抽丝剥茧般漫长的疼痛,将她整个人放空。
从来没有哪一次有这么久,久到她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已经死去。
氤氲在女子身侧的白色雾气也已淡得几乎看不见。
就在即将消失殆尽时,褚风终于放下她的手,但却未坐起身,而是环着她呆坐在原地,一切都归于平静。
良久,他的呼吸渐渐均匀,下巴轻靠在她的头顶,就这么睡了过去。
今日的幻海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窗外正是一片长势良好的燃尾花,即使是深夜,也充斥着绚烂而幽静的火光,照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发丝。
*
安瑾禾醒来时,发现她衣衫完好地躺在自己屋内。
头很晕,浑身无力。
她想起来,却发现非但挪不动四肢,还惊起一身虚汗。
记忆只停留在昨日红芥叫她沐浴那一幕,再往后想时脑袋里就乱成一团麻,混沌得要命。
“姑娘,我进来了。”门外忽然传来红芥的声音。
她应了一句,却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来。
门被推开,红芥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像是知道她身体极为不适,径直取出其中一碟端到床头:“这是补充仙力的糕点,安姑娘你快吃些吧。”
安瑾禾瞥了一眼,才发现一叠白花花的米糕上印着红红的“囍”字,有些令人倒胃口。
红芥注意到她的眼神和微顿的手,继续开口道:“明日是魔尊的大喜之日,竹苑那位主子叫下人做的,说是喜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