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之后,家里的活都落在了屠老汉身上,每天早起打扫十来个猪圈,屠大牛单手使不好扫把和木锹,只能在老头打扫猪圈的时候剁熬猪食,番薯煮熟之后掺上麦麸和碾碎的苞谷,以及切碎的干草料。
屠老汉气喘吁吁的靠在猪圈上,唉,不中用了,当初被猪一?脚踹胸口上,躺床上养了两个多月还是因为年纪大了不能完全恢复,干点重?活就会喘的厉害。
“我去请个人来帮一?个月的工算了,出点钱人省心些”,屠大牛拎桶水递了进去,有了老头的前车之鉴,他现在对受伤的胳膊护得紧,能不干就不干,要?不是老头子拦着,他一?开?始就找人去了。
“不成,我觉得我这就是养的,越是不干活越是干不了,你看村里跟我岁数相当的,谁不天天下地干活?人家那身板硬梆的很,我多干几次习惯了就不会喘这么厉害了”,随后拎着水桶往猪槽里倒水冲净残渣,以及最污糟的地砖。
按村里人说?的,他家养的猪比人住的还好,人住的屋子还是夯实的泥巴地面?,猪圈反而是石板、石块儿和盖房剩下的青砖铺成的,每天洗扫猪圈不说?,冷了一?天换好几次稻草铺,天热了时不时的给他们冲水洗澡,比养娃还费事。
屠老汉最初也是不高兴给猪圈铺地砖,但犟不赢儿子啊,只好捏鼻子认了,现在轮到自己清洗猪圈才知道有地砖多省事,就是多费点水的事,两桶水下去,残留的猪屎尿就排出去了,这要?是泥巴地,一?沾水可就算是就着猪尿和泥巴了。
屠大牛中间除了挑水,其他时间都在熬猪食,从早上剁到中午,也才把中午的猪食给准备好,想着下午还要?准备晚上的,往日也就罢了,但现在婆娘还没娶进门,再粗心大意的随性子来,说?不定哪天就被撬了墙角。
对着灶台烤了半天的火,心里燥的慌,一?摔火钳,“老子又?不是请不起人,干嘛自找苦吃?”话落人也没影了,屠老汉塌下腰靠椅背上,无奈的骂:“孽障,牛脾气又?来了。”
果不其然,下午就有人上门了,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包揽了清扫猪圈和剁猪草的活儿,熬猪食又?回到屠老汉手上,屠大牛看没他的事了就架着牛车往镇上跑。
带着许妍去看他早已玩烦了的斗鸡、斗蛐蛐,没柴了就领着她?去荒地或山坡树林里去砍柴、找野鸡蛋,有段时间许妍对他家的大黑牛有了兴趣,每日从黄家出来就坐上久等的牛车出了镇子,去荒草地放牛吃草
屠大牛怂恿她?去骑牛,“没骑过牛吧?要?不要?试试,我家牛性情老实温顺,你骑上去瞅瞅,你会喜欢的。”
许妍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但也的确想骑牛,以前还想过骑毛驴,可惜驴子体?格不大,她?一?直有心没胆。走到大黑牛身边摸摸它的肚子,一?头公牛肚子也是圆滚滚的,看它只是回头望望又?低头吃草了,许妍拍了拍牛背,“大黑,卧下,我想骑着你背上。”
大黑不搭理她?。
屠大牛贱兮兮地说?:“你把大黑改成大牛,保准让你骑。”
许妍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跑过去揍屠大牛,“贱痞子,不是个好人。”
哎呦,听的懂荤话啊,好事。
最后许妍还是如愿以偿的骑上了,为了让牛卧地上,她?给它薅了大半天的青草递到它嘴边,“给,大黑,吃”,这句话反复重?复,到了回去的时候再喊“大黑,卧下”,它真就卧下了。
屠大牛走在前面?牵着牛鼻绳,选好了路让它走,免得颠了牛背上傻乐的女人。到了有人烟的地方,许妍要?下去,屠大牛比大黑牛反应的快,牛还没弯膝,他就不要?脸的勾住牛背上女人的细腰给拎了下来。
总算占着便宜了,好软。
手背被掐了好几个指甲印也挡不住他继续乐呵,摸人家腰的那只手不住的动动,心里不知道又?在琢磨啥鬼主意。
许妍路上气的没跟他说?话,进门的时候又?呸了他一?口,关上门听门外的牛蹄声渐渐远了,才变了张脸,要?是有人在场,哪看的出她?刚刚还在生气?
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没事人一?样进了屋换衣服,果然,青色的底裤上黑乎乎的,“还说?牛天天泡澡,真该给他看看蹭了多少黑油灰下来。”
就着夕阳往回赶,到家了把牛赶往牛棚里,也没搭理那头故作胆小躲在母牛身后的牛犊,反而向真正?脾气温和的母牛告状,“大黑啊,你儿子把我给你取的名字夺走了,它想当大黑,是个贪吃不长记性的,还不争气。”
两个大黑都哞了一?声,屠大牛摸摸它俩也就离开?了。
许妍的几个哥嫂都知道她?在给人当夫子,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来镇上赶集的时候或多或少的会给她?带点东西,或是一?捆柴禾、蒸的包子、炸的油糕、十来个鸡蛋。
她?都给收了,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兄妹,关系断不了,没有深仇大恨的情况下,大家都是趋利的,只是有情义?包裹着显得好看些,处事灵活些,他们这没什么兄妹情谊的关系处着也顺心。
她?们赶集不到中午就回去了,而上午许妍也不在家,都是把东西给放在二侄子那里,他在小酒馆给人当账房,每次都是下午空闲了偷溜着出来给小姑送东西。
这日,他给酒馆老板打个招呼,半下午没客的时候就走了,实在是连去了两次,小姑都不在家,好在这次三婶送的是鸡蛋,这要?是换成包子,早该坏了。他蹲坐在门口守着,脚拍土灰挡着过路的蚂蚁,一?直到黄昏,巷子口传来牛蹄踏踏的声音,抬头一?看,他等了三天都没找到人的小姑就坐在牛车上。
许妍看两人惊疑的神色,也没犹豫或含糊其辞,“这是我二侄子许宏勤,这是屠大牛,对,就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