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箭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冲来,骤然被截,暗含的劲道尽数反噬到截箭之人的手臂上。
江怀允的手臂颤了颤,连带着似血的红痣也跟着轻晃。
谢祁怔在原地。
江怀允皱着眉,冷声道:“发什么愣。躲开。”
话落,他移开视线,只身站到谢祁身前,眯着眼望向不远处手持弯弓的人。对方一击不成,已经搭起了第二支箭。
稍顷,江怀允手腕一翻,尖锐的箭镞由后至前。
羽卫极有眼色地扔来一把弓。
江怀允稳稳接住,弯弓搭箭,瞄准射击,一气呵成。不过短短几息,对面那人弓上的箭甚至还没来得及射出,势如破竹的箭就已经近至眼前。他只来得及瞳孔一缩,连躲闪的时机都没寻到。
遥遥看去,羽箭似乎没入对方肩部,那人痛得弯身躲在掩体后。
江怀允放下弓。
谢祁的声音从后传来:“羽卫都在这里保护陛下,摄政王心慈,不怕他逃了?”
江怀允头也未转,声调淡淡:“谢王爷先管好自己。”
谢祁一噎。
江怀允大步走出元宵铺子,空着的手从腰间取出鸣镝,矢飞声响,破空的刺耳声在喧闹中炸响。
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很快传来,身着甲衣的士兵眨眼间填满大街小巷。
谢祁认得这装束,正是负责守卫京畿的禁卫军。
江怀允眉目冷肃,字字凛然:“一个都不许放过。”
夹风带雪的声音落进谢祁耳中,令他原本轻松的表情登时滞住。
禁卫军投入到战斗中,为羽卫减轻了不少压力。
暗中放冷箭的那一拨人似乎也察觉到局势不利。紧接着,漫天的羽箭层出不穷地袭来。狭小的元宵铺子登时成了耙子。
江怀允闭了下眼,按照记忆中的动作借力跃上制高点。灯市上花灯的光正好方便了他极目远眺。他贴墙站好,耳朵微动,从风声中甄别出射箭之人的方位。
沉心静气地搭上羽箭,江怀允冷静地记好方位,甫一探身,手中的箭矢射出,准确无误地射中对手。
他只身对付潜藏在暗中的人,地面上的元宵铺子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铺内未能逃离的百姓三五一团,瑟缩在角落里。
箭雨虽有减弱的趋势,可仍旧刁钻的从各个缝隙中挤进来。所有的箭都朝着谢祁,令他无暇他顾。
小皇帝眼睁睁看着谢祁四处闪躲,仿佛终于感受到恐惧,眼泪霎那间喷涌而出,带着哭腔喊:“无、无衣哥哥……”
谢祁心中暗骂,狼狈地躲着。冷不丁听到皇帝的声音,强压着躁郁大声道:“你躲好,不许出来!”
所有箭矢都是朝着他来,他压根不敢往小皇帝的方向走,只能躲闪着往另一侧躲。
小皇帝眼泪汪汪,怕给他添麻烦,缩成小小一团,担忧地看着谢祁。
羽卫一部分在和黑衣人缠斗,余下的则和部分禁卫军在元宵铺子外抵挡箭雨。
箭矢七零八落地散在四周,谢祁分出心神关注着小皇帝,目光中正好捕捉到漏网之箭直直飞向小皇帝的方位。
他瞳孔骤缩,顾不得其他,撑着手臂翻身跑过去。
小皇帝呆愣在原地,哭也不会哭了。
眼看着箭矢就要落在他身上,谢祁抄起空碗猛地扔过去,正中箭簇。与此同时,僵硬地小皇帝被人抱着滚向一旁,险险避开危险。
谢祁顿时松口气,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从那人的怀中抓着小皇帝皱眉问:“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小皇帝死里逃生,乍然看到熟悉的人,再没忍住,嚎啕大哭着扑进他怀里,抽噎不断:“无、无衣哥哥,我、我好怕……”
江怀允处理完暗处的人,重新回到元宵铺子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小皇帝缩在谢祁怀里嚎啕大哭,不远处,尖利的箭簇并着瓷碗的碎片静静躺着。
他皱了下眉,看向刚从地上站起来的羽卫副统领:“怎么回事?”
副统领垂着眼,单膝跪在地上:“属下办事不力,令陛下受惊了。”
江怀允确认皇帝毫发无伤,才淡淡道:“回宫自去领罚。”
乱局总算有了平息的迹象。禁卫军统领提着剑上前:“王爷,都抓住了。”
江怀允将弓箭扔给他:“全部压入天牢,让刑部的人速审。”冷冽的嗓音搀着几分狠辣,他活动着手腕道,“本王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上元夜里行刺。”
禁卫军统领领命退下。
小皇帝今夜着实是受惊了,被谢祁拍着背哄了许久都没能平复过来,使劲儿抓着谢祁的前襟不肯松手。
江怀允扫了一眼,道:“陛下先回宫。”
小皇帝颤颤巍巍地抬起来,泪眼朦胧地问:“小、小王叔呢?”
“我留在这里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