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永年道:“劳陛下挂心,微臣已无大碍。”
小皇帝对人有恙的模样知之甚深,裴永年离那种模样相差甚远,小皇帝松口气,看着裴永年头发上粘着的木料碎屑,好奇问:“裴大人在忙什么?”
裴永年下意识摸向小皇帝目光停驻的地方,温和道:“微臣在做纸鸢。”
“纸鸢?”小皇帝眼睛一亮,雀跃道,“是裴大人前些时日答应做给我的那个吗?”
裴永年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点点头。
小皇帝眨了眨眼,侧头望向江怀允,张口道:“小王叔……”
调子被拖得绵长,江怀允毫不费力读懂小皇帝心中所想。他“嗯”了声,算是同意。
小皇帝登时眉眼绽开,脆生生地道:“我想去看裴大人做纸鸢!”
裴永年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侧身展手,摆出“请”的姿势,示意谢祁抱着小皇帝先行。
谢祁却没动,笑着和小皇帝打商量:“我有些累了,想去歇一歇。陛下自己去看裴大人做纸鸢好不好?”
小皇帝沉吟片刻,善解人意道:“那无衣哥哥和小王叔去歇着吧!我自己去。”
说着拍了下谢祁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谢祁抬眼望向裴永年,道:“陛下今日恐是累着了,裴大人病情既好转了,可能抱着他回去?”
裴永年登时手足无措起来,有些不敢置信道:“微臣、微臣可以吗?”
见裴永年并未露出排斥的表情,小皇帝很是随遇而安,顺水推舟地朝他张开手臂,点头道:“当然可以呀!”
裴永年如获珍宝的将小皇帝从谢祁手中接过来,向江怀允和谢祁告辞后,抱着小皇帝往做纸鸢的工具房走。
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他已经走过无数次,这次却如临大敌,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前方,生怕不小心跌倒,以至于让怀中的小孩儿受伤。
他太紧张了,手臂也在不自觉地用力。
小皇帝被禁锢的有些喘不过气,皱了下眉,戳着他的肩膀提醒道:“裴大人,你抱得太紧了,我有点疼。”
裴永年慌手慌脚地卸了几分力道,小心翼翼地询问:“这样还疼吗?”
小皇帝松开眉心,摇了摇头:“不疼啦。”
裴永年轻吁一口气,照着这个力道,浑身僵硬地抱着小皇帝继续朝前走。
和裴永年熟悉以来,他一直都是游刃有余,仿佛没有什么能难倒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般无所适从。
小皇帝抿了下唇,体贴地安慰道:“裴大人不用紧张,我不会摔倒的。”
裴永年抿着唇,郑重“嗯”了声,动作却没什么变化。
乍一看,这幅神情和怀中的小皇帝如出一辙,颇有些相似。
“真的,朕不骗你。”小皇帝苦恼地叹了口气,怕裴永年不信,罕见地换了自称。他绞尽脑汁思索着宽慰的话,慢慢道,“我很喜欢裴大人抱我,就像——”
小皇帝不解地皱了下眉。
像什么呢?
他的词汇太贫瘠,苦思冥想许久也寻不到贴切的措辞。只是单纯觉得,裴大人的怀抱太温暖了。
哪怕是最喜欢的小王叔和无衣哥哥抱着他时,也不曾给过他这种感觉。
于是只能苍白地强调:“总之特别好。”
顿了下,小皇帝有些不好意思地埋进裴永年的肩膀中,小声道:“我很喜欢裴大人这样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