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陈思文目露疑惑,好像刚才听错了名字,“你说的是,金恪?”
“金老爷子今年高龄?”游隼想了会儿,画蛇添足道,“我从小看他戏长大的,部部经典。那个,”顿了顿,“老爷子上一部戏叫什么来着?”
“……”
“金恪今年二十五。”
“……”
“哦——”游隼拖长调子,手指扶在鼻头前,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二十五。金,”强撑着继续说,“老爷子,年轻有为啊。”
“……”
陈思文连着深呼吸,脑瓜子被气得嗡嗡响:“游隼!你到底知不知道金恪是谁??”
“当然知道,”游隼慢吞吞道,“演《风暴》那个?”
先说完知道,游隼才突然想起金恪是谁。
前几年,金恪名声大噪的时候,他还在上初中。等他后来在Prima出道之后,他才看了那部《风暴》。
这部电影一度横扫了国内最高规格电影节的十几项金奖,在国际三大电影节上多项被提名。半年之内,《风暴》的唯一主演先后成了国内国际的双奖影帝。
新人即影帝,电影史上,绝无仅有。
刚获奖那年,金恪的名气比坐了火箭还飞得快,大街小巷没有不知道他的。但电影公映那天他没有来,各家媒体挤破头的采访也没有接,获奖之后,整个人就人间蒸发了一样销声匿迹了。
在这个明星撒谎、撕逼、当小丑、买热搜都怕吸引不到眼球的年代,再大的腕儿,闭门不出之后,也会渐渐被观众遗忘。
但游隼不至于忘了,这电影他是两年前看的。到现在,《风暴》主人公的名字、样子,从远处看、从近处看,哪怕是抬头看一眼镜头细微的、水纹波动般的神情,他都还记得。
只是他看《风暴》的时候,金恪就已经好几年没有消息了。他从一开始记住的就是电影的主人公,不是金恪。
陈思文心想迟早要被他气死:“你这不是知道?”她不多废话,“金恪的处女作都拿过哪些奖我就不和你再说一遍了,反正你得知道,你现在手上的这个本子,是金恪入行以来要拍的第二部电影。导演张藏。”
有一类导演,是能让专营大荧幕的电影咖也想钻尖了头进组的。张藏正属此列。
张家兄弟俩,张藏的胞兄张青,就是《风暴》的导演。《风暴》是张青这辈子的杰作,也是绝唱。电影参展前,张青因癌去世。
拿到这个试镜资格,陈思文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
张藏的选人要求就是:哪怕是站一万个人里的群众演员,也必须给我选最合适的那个,不管你有没有钱,老子这个剧组不缺钱。
看游隼的神色,是已经开始犹豫了。
他瘦长的手指摩挲着剧本纸边:“文姐,要到这个本子没少花钱吧?”
陈思文松了口气,心想这小子可算答应了:“还行吧。别怕花钱,哪怕花再多钱,只要你试镜能过了进组,就都……”
“你开个工伤赔款单,我把钱都赔给你。”游隼说,“别让我去演戏,行不行?”
“…………”
陈思文卷起剧本,抄到游隼头顶:“你说什么?”
“哎,别,别冲动,我开玩笑的。”
陈思文脸色稍缓。
“你要觉得钱伤感情。”游隼说,“我也可以不给。”
“……”
陈思文想忍,但忍无可忍,剧本扔到一边:“游隼,你在想什么?你是觉得你现在太红了去演戏拉不下面子,还是嫌弃戏份太少了配不上你?我说了,公司是让你去镀金,不是要让你转型!”她有点儿崩溃,“这是多好的机会——”
“但我不感兴趣。”
走红毯前不让吃饭,饿了一天,游隼又不知道从哪儿顺了根牛奶糖。他慢慢当着经纪人的面儿剥开,叼住纸棒。
陈思文紧盯着他:“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跳捂。”游隼含糊道。
“你一辈子就只跳舞?”
游隼漫不经心地转过眼来:“不行么?”
陈思文没忍住说气话:“你要只会跳舞还来当什么偶像?去地下玩你自己的街舞去不行?不更自由自在?还是你怕去地下都没人能忍得了你这种臭脾气?”
但这话刚说口陈思文就后悔了。她不应该拿游隼跳舞说事儿。游隼是严重的“偏科生”,从他还在Prima的时候就一堆人骂他唱歌稀烂,只会跳舞。
而且现在看着是她在训游隼,游隼究竟在想什么,她这种十几年的职业经纪人却也都捉摸不出来。
这人好像散漫惯了,兴头一来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到现在,以陈思文的人脉,都不知道当初游隼退出Prima的原因。
游隼和几个队友不和是早有其事,但为什么解约,恐怕只有游隼自己知道了。
游隼要是觉得被骂得脸上挂不住,一气之下,再解约一次,跑地下去跳街舞了也不是没可能。反正任性的大少爷也总有人替他买单。
“我说得夸张了,但是……”
纸棒被他叼着慢慢打转。“我知道。改天我去地下考察考察。”
“……”
“人家都是削尖了脑袋想从地下跑到地上,”陈思文刚缓下的语气又拔高八个调,“你怎么还想着怎么从地上跑到地下???”
纸棒微微松了松。“客套话。姐,这你都信啊?”
“……”
孩子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