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这弟弟还有精力在医院的输液区和她开玩笑,单手用手机玩游戏。
甚至输液过后,单间挎着书包,话痨似的缠着她一起去吃了顿晚饭。
哪怕医生告诫说不要吃辛辣,也还是趁着虞浅不注意,在菜单上勾了毛血旺。
手背上的针孔没认真按好,青了一小块,仍然惦记着伸了筷子去夹沾满辣油的毛肚。
虞浅用筷子打他:“不说不让你吃辣?”
程骁南“嘶”一声,收回手,歪理一堆:“以毒攻毒懂不懂?”
虞浅拿着程骁南的车钥匙出门,开着他的车回了趟公司。
公司里还有值班的同事,虞浅到程骁南办公室时,沈深刚好也在。
听说她是来拿程骁南的钱包,沈深那两条眉毛扬得,几乎飞上天。
他倒是没多问,请虞浅进了办公室,在满地杂志和游戏手柄里“过关斩将”地穿梭到某个办公桌前,翻了翻上面堆积的资料袋,才拍着脑袋说:“哎我都糊涂了,南哥的东西肯定不在这儿,这地方都快被我霸占了,他钱包肯定是在会议室的。”
那间会议室虞浅去过,有一个固定的座位上放了电脑和一叠整齐的文件。
还有一个黑色的陶瓷杯。
比起眼前的杂乱,确实更像办公的地方。
“南哥喜欢在会议室,说窗外都是什么球树,看着舒服。”
虞浅静了一秒,才开口说:“二球悬铃木。”
“对对,好像是这个名字!”
虞浅是喜欢这种有着宽大树叶的植物的。
以前附中后街,整条街道路两旁都是这种树。
叶片比巴掌还大,因为街道老旧没什么人修理,反而肆意生长。
知道她喜欢这个之后,程骁南问过:“这是什么树啊?”
虞浅喜欢是喜欢,还真没想过了解一下这树到底叫什么。
程骁南问到,她只能绷着脸说:“自己查去。”
后来程骁南给虞浅发了信息,说,我去,这书叫二球悬铃木?这名儿也太拗口了吧?
可能因为虞浅没回,这弟弟没话找话地又发来一条,怎么觉得这名字听着,这么不良呢?
也许是他那句话,让虞浅记忆深刻,拗口的名字也被记住了。
所以在那之后,再有人说这个树叫法国梧桐,虞浅是不承认的。
她都会下意识去纠正,说是二球悬铃木。
沈深用工作牌刷开会议室门时,虞浅看见会议室窗外的树叶浮动着。
她突然问沈深:“你们这公司,为什么叫‘Eleven’?”
“嗐,别提了,南哥说想用数字当招牌,我想了一晚上,觉得用‘9’好,过去皇帝都用‘9’呢,多霸气,他非要用‘11’。”
说起这个,沈深倒是没那么谨慎,拉开话匣子,“我最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季苒告诉我的,说‘11’也许是遗憾的意思。”
挺多不错的词儿都是12笔写完的。
像恋人、朋友、爱人、唯一。
这样看来,11就像一个遗憾,总是差一笔。
“不过这只是季苒猜的,也不一定就是这个意思。”
沈深把程骁南的钱包递给虞浅,笑得有那么一点不怀好意,“南哥人都在你屋里了,你自己问他啊,别看他整天跟我们冷言冷语的,你问的话,他肯定说的。”
虞浅回到酒店房间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程骁南还睡在沙发上,看上去没动过。
他仰头靠着沙发背,两条长腿伸着,本来这客厅虞浅自己在时还觉得挺宽敞,但程骁南往沙发里一坐,就显得没那么大了。
虞浅按亮的是卧室的台灯。
她靠在墙边,在幽暗的光线里打量程骁南。
最终还是没忍心吵醒他,走过去轻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拿了他的房卡去隔壁睡了。
程骁南醒来时,是上午9点多。
他睡在虞浅房间的沙发上,但房间里空无一人。
在虞浅这儿睡着他还真不是不故意的,20多年感冒都没这么重过,脑袋里像灌铅了似的,整个人都没精神。
不过退烧药和感冒药应该是起了作用,这会儿醒来,只觉得靠沙发上睡一夜,脖子生疼。
程骁南走到卧室边往里瞧了一眼,虞浅的床上连个褶子都没有。
看样子是没在这间房睡。
他自嘲一笑,觉得也是,人家肯定不乐意和他共处一室。
钱包帮他取回来估计已经是最大的情分了。
程骁南拿了钱包和车钥匙出门,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翻了翻,居然没找到房卡。
最后还是把酒店工作人员叫过来,让人给了张备用卡,才进了门。
不知道清理的阿姨为什么给卧室拉了窗帘,严丝合缝,程骁南也懒得多想,揉着脖颈往床上倒去。
身边有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虞浅冷清的音调裹着刚睡醒的慵懒,因为压在厚重的被子下面显得有些朦胧。
她说:“程骁南,下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