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处深纠正了二姐的一个错误,关倾月笑眯眯:“师父好厉害!”
云处深给二姐做示范,扫平了院子里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关倾月哈哈哈:“师父真高人!”
季越音从小到大跟直男共用一个脑回路,她忍无可忍,扫了跟屁虫一眼:“你这马屁拍得属实是有点过分了。”
季一宁闻声赶来,涕泗横流:“我花一个月才雕成的玉石!上次被某人练功踢碎了,好不容易又雕了一块,你们会武功就了不起吗,欺人太甚……”
“某人”扎着马步,冷笑一声:“这次可不是我,是我师父。”
季一宁悲愤地望着罪魁祸首。
云处深一提酒壶:“还有事,先告辞。”
迟惊鹿揉了揉太阳穴。
她想象中的季府:危机四伏,毁天灭地。
实际的季府:吵架拌嘴,打架斗殴。
她刚想给三哥传授一些些同二姐干架的经验,阴影处便冲出来一只雪白的大鸟,穿着干干净净的羽衣,伸手把一本字帖捧到她面前:“写完了。”
迟惊鹿:“?”
季越音揉揉小腿:“大哥今天有点狂躁,我跟他说把这本字描完了你就回来了,他二话没说就蹲那老老实实画去了,一天都没动窝,你快安抚一下他。”
迟惊鹿:原来阻止大哥出去大杀四方这么简单吗?
迟惊鹿很感动,反手塞了一本新字帖给大哥。
“大哥别客气,你写完这本,我还有很多,管够!”
等待妹妹夸奖的季翡锦:“?”
大鸟懵了一会儿,意识到妹妹是认真的,墨绿色的瞳孔中露出几分不情愿,披着羽衣委委屈屈地回去了。
夕阳笼罩大地,风声沙沙响起。宽厚的树叶窸窸窣窣,直吹向季府的深院里。
不同于前院的热闹,深院一隅很安静,迟惊鹿抬头看去,半边天已经铺了淡淡的夜色,小白月牙发着清冷的光。
她试探着靠近,生怕扰乱了这里的安宁。
木窗微微敞开,季子星站在宽大的书桌前写字。
他是真的很瘦,窗户开那一条缝隙,她就能将他看个全乎。
几日不见,迟惊鹿竟觉得少年又长得高了些,原本盖住手背的长袖堪堪到手腕,露出一截白皙的腕骨,他手握狼毫,写得认真,青色血管如同精致的浮雕一般微微凸起。
迟惊鹿愣了愣,不知是不是光影造成的错觉,少年羸弱的身躯在书桌前竟显得高大了起来。
他写得专心,迟惊鹿蹑手蹑脚靠近,没有惊动他。书桌上是略显粗糙的宣纸,混着少年手中的狼毫,发出淡淡的墨香。
迟惊鹿以前觉得墨水的味道很难闻,臭烘烘的,所以不爱练字,字写的很差;可石墨到了季子星这里,就变成了特别的味道。
像旷野下的森林,泛着星光,雨后散发出的清新生机。
她踮起脚尖看了看,实在看不懂纸上写的是什么,不过能认出季子星的字,修长有力,隐去了笔锋,是一手漂亮的瘦金体。
以前她竟然不知道他的字这么好看。
看得入迷,不知不觉碰到了桌边的小几。季子星忽而回过神来,看到捂着膝盖跳脚的迟惊鹿,笔尖一颤,划了一道流畅的线条出去。
少年抬眸,薄薄的眼皮在暮光中闪着温暖的粉色,像镀了一层金纱。
以前他总躲着她,现在倒是不再刻意避开她的目光了。迟惊鹿这才看清,季子星的眼珠极黑,亮而有神。他眼睛的形状很好看,像一笔流畅的工笔画,精雕细琢到眼尾处,笔锋一挑,秀气而凌厉。
看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少年又有些羞赧,他低下头,低低地唤了她一句,声音清冽好听:“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