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孟绥而对纪同的态度似乎有了些许缓和,尽管这样的变化很细微,大概因?为赶巧碰上她心情不错,纪同想珍惜一下这个机会,跟她多两句。
如果可以,顺便?聊一聊这位简先生。
所以她退了一步,却?仍坚持:“那陪妈妈喝杯咖啡好不好?我一直坐着看你的表演,这么久了有点渴。”
纪同和孟绥而说话时会十足耐心,十分温和,有点像哄小孩子?,也?不知是敷衍还是因?为重视,好在会征求她的意?见。
母女俩说话方式都是和风细雨,孟绥而因?为年轻,嗓子?轻软一些。
只是孟绥而不太明白今天纪同为什么这么坚持,她下意?识想到简斯丞,忽然有点害怕,于是起了戒备心,她对纪同乃至整个沈家?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他们无视情理,擅长掠夺。
简斯丞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状态,说了句话:“我到前面等你。”
闲闲淡淡的语气,却?意?外安抚了她。
“如果改变注意?,给我个信息就行。”和上次一样的话,他说完朝纪同微微颔首,表示告辞。
严兮也?跟着离开,“同姨,我们先走了。”
纪同冲她和盛子?楮客气地笑了笑。
大剧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临窗,孟绥而望着玻璃外面的人来人往,发着呆。
纪同不晓得女儿的心思?,想和她多聊两句,于是大意?地选择了以简斯丞为突破口,她笑着说:“那个人对你很好。”
孟绥而转过来看着她。
纪同说:“之前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形容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孟绥而不置可否,不轻易透露。
纪同是个人精,虽说她的舞蹈事?业一直是沈肆在背后扶持帮衬,但在圈子?里人际关系的维持还得看她的交际手腕,从刚才短暂的交会,和孟绥而现?在反应来看,她基本可以确认一些事?情。
至少自己?的女儿一脑热地向?着他。
就是不知道这个简斯丞是什么底细。
纪同说:“你了解他么?”
孟绥而回道:“你想知道什么?你想做什么?不管你想怎么样,不要再做伤害我的事?情,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有的时候,她出乎意?料的敏锐。
这话直击重点。
她只是对人情世故知之甚少,不代表她哪方面都迟钝。
纪同愣了一下,勉强笑着:“妈妈怎么会伤害你呢?妈妈只是关心你,想了解你的生活,想了解一下你喜欢的人。”
孟绥而显然不相信,“不要和沈肆一样,拿我当小孩子?看。”
当年为了拿回孟绥而的抚养权,沈家?跟老孟打了一场官司,最后于情于理,未成年的孟绥而自然判给了,条件更加优渥的亲生父母。
局面定下来以后,孟绥而忽然就冷静了。
经过这件事?,孟绥而的心智仿佛一夜长大,冷静得像个成年人,孟绥而在与沈家?夫妇的抗争中,跟对方提了两个要求。
一,给老孟一笔钱,数字她来填。
二,不入沈家?的户口。不入沈家?的户口,就等同于不姓沈。
第一点,沈肆可以答应,好歹人家?替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而且为了支持孟绥而跳舞,那个老实人几乎花光积蓄也?在所不惜。
第二点,他虽然不同意?,但也?没有当场否决,而是考虑了一阵子?以后,居然也?答应了。
他觉得这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一时心疼养父外加一点愤愤不平,等带回来养一段时间就乖了,知道亲生父亲的好,体验了富裕家?庭的生活以后,心防自然就松了,到时候再入个户口有什么难的?
但是他没想到,他的这个大女儿会这么倔,一颗心坚如磐石向?着那个姓孟的,甚至想尽一切办法在疏离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吃饭,沈肆会因?为她一句话,气得没了理智,直接抄起手边比较趁手的东西就摔了过去,事?后才发现?他拿的是厚重的陶瓷茶杯。
好在当时孟绥而伤得不重。
孟绥而说:“我相信你的出发点是想跟我拉进关系,但很可惜,你诚心不足,每句话都带着目的,也?许是你的处事?习惯。”
纪同仿佛被点破心思?,一时有些慌,“不是的,妈妈只是怕你被骗,现?在外面坏人那么多……”
孟绥而深吸一口气,“了解之后又怎么样?如果对方的条件不符合你的期许,你打算怎么办?又打一场官司么?理由是什么?对方诱拐了你的女儿?”
一连的发问让纪同哑了口,孟绥而说完,抓起书包起身就走。
在咖啡馆门口,孟绥而呆了一阵,也?不知道他说的“在前面等你”,是哪里的前面,她没有打电话,而是往大剧院方向?慢慢走。
大剧院门口的敞地打着大灯,明晃晃一片,她站在原地转了转,拿出手机准备拨电话,听得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
“找我啊?”
她回了身,简斯丞没看她,垂着眼剥了一粒奶片咬在门牙,舌尖一勾进了嘴。
孟绥而说:“有这么好吃么?”
简斯丞安静地看着她,腮帮微动,嚼碎了嘴里的奶片,慢慢咽了下去。
很突然的,孟绥而想起了那晚沙发上的那个吻,心头慌慌地烧起一把火,迅速遍及全?身,整个身体都热了,她已经无法直视他的眼。
她假装随意?地往旁边走了两步,“他们两个呢?”
“先回去了。”简斯丞停一下又说:“把你留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