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星苒原本以为不会有太多人,没想到等她端着盆和毛巾回来,宿舍已经满了,班上的所有人都到齐了。
因为宿舍面积小,就连双层铁架床二层都坐了好几个女生。
只有康以馨有些尴尬地站在自己的床位前,手里抱着些资料,似乎是要出去,被她旁边的女生拉住了。
“庄星苒之前不是还给数据让你看吗?现在一起听也没事的吧?”
康以馨是真的觉得没脸。
她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让庄星苒难堪的话,哪里好意思听人家的成果?
于是她咬唇站在那里,红着脸低头没动。
庄星苒根本没发现她的意图,快速将手里的东西归置好,看到她还道:“康以馨你坐下吧,不然挡住后面的同学了。”
说完,便取了纸笔走到中间讲了起来。
没讲多久,宿舍的灯也到时间熄了。
大家早有准备,坐在上层床上的学生打开手边的手电筒,将光线从上方投射下来。
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音。
庄星苒也只稍微一顿,又接着讲下去……
后来,很多人提到九所第一批培训班的人,都会忍不住感慨:“也不知他们二十几个人是怎么培养的,做起事来默契得不得了哦!”
那时都已经年过三旬的研究员们便会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想起十几年前,在那个简陋逼仄的小宿舍里亮起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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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庄星苒照例在生物钟的敦促下早早醒来,准备起床去外面背俄语。
谁知她刚一坐起来,便看到坐在自己床前凳子上的康以馨,口中还喃喃念叨着什么。
对方眼下泛着青,似乎没睡好,一见她醒来便被吓到似的站了起来。
“这是我以前学俄语时记的一些重点。”康以馨声音有些僵硬,干巴巴的:“学俄语不止要记,重点还是靠练,调型不同,意义也不同。有需要,你可以找我练。我,我不占你便宜。”
说完,她将笔记本往庄星苒膝盖上一放,飞快地转身走了。
庄星苒懵了会儿,才伸手拿起那个本子来看。
发现上面的字迹分明都还很新。
再想及康以馨的黑眼圈,必然是对方昨晚上熬夜替她新写的。
庄星苒不由挑了下眉。
早餐时分,她特地多买了一个鸡蛋,在经过康以馨座位时,轻轻放在了她的桌上,“谢谢你的笔记。”
庄星苒说完便走了,没看到身后康以馨的脸,突然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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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实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半月已过。
而苏国专家虽比约定晚到一周,但也终于姗姗来迟。
张树森带领包括庄星苒在内的所有组员,和其他部门的同志一起参加了欢迎会。
会后,领导和主要专家代表见面谈话,安排学生们带领其余人参观。
庄星苒和康以馨以及另几个学生,领着几个苏国的专家助理参观今后要一起工作学习的地方。
突然,一个站在前方队尾的、脸上长着雀斑的年轻男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
说完还“嗤嗤”笑了几声。
庄星苒现在俄语虽勉强能够沟通,但却不太熟练。加之那人说的很快,她只捕捉到了几个不重要的单词。
而她身边听懂了的学生,都立刻刹停在原处,脸上均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紧咬牙关瞪着方才说话的那人。
庄星苒虽没听明白,此刻也能猜到对方说的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她轻轻扯了下身边的康以馨,问:“他刚说了什么?”
只见康以馨嘴唇紧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替她低声翻译——
“老天,他们连计算机都没有,居然妄想造原.子弹?用什么造?那些木头串的珠子吗?恐怕算二十年都算不出来,我们过来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