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挺尴尬的。
不能说和纹丝不动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她两手齐上阵,卯足力气再用力一拽。
......依旧纹丝不动。
宋枝非常尴尬,下意识抬眼看上方的闻时礼。他笑得清润,眼角眉梢皆有湿意,把眸衬得愈发黑,看她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三岁小孩。
虽然她算未成年,但还是开始委屈。
有种被当众嘲笑的感觉。
难堪漫上心头。
最后浮于表面。
宋枝觉得有热气再往上翻涌,直扑扑在眼睛里闹腾。眼睛里开始起雾,似乎比这深山里的雾还要浓,令她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哭很丢脸,她一定要忍住。
闻时礼撑伞的指微微一动,他垂下眼睫:“......真的假的阿。”
完了。
宋枝一听见这话,眼泪就像是泄洪似的,一个劲儿滚出眼眶。一瞬间,整个墓园回荡起女孩嚎啕的哭声,毫不克制,分贝出奇的大。
“......”
四周的人看过来。
一开始还有人以为小姑娘是因为思念已故亲人,所以哭这么惨。
到后来注意到宋枝对面站着的高大男人,纷纷开始谴责。
“那么高一个,怎么还欺负小姑娘。”
“就是,得多大委屈哭成这样阿。”
“太不像话了!”
“......”
闻时礼无语,但他从不是个会解释的人。
没等他开口。
下一刻,宋枝直接轻轻扯住他的袖口,眼睛又红又大。她和他对视,喉咙里全是哽咽,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你要是不跟我走......就,就......更不像话了......”
小姑娘鬼精鬼精的,在变着法儿威胁他呢。
闻时礼低头看她。
他面对眼前这个还只有一米四的小朋友,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毕竟生平他最厌恶威胁,厌恶一切以“要是你如何如何,就怎样怎样”的威胁句式。
因为,自小到大他听得太多。
数不胜数。
譬如苗慈每一次的言语威胁。
“要是你不听话,今晚就不用吃饭了。”
“要是你再这样,就等我打死你个小畜生。”
“要是你跪不好,明天就接着跪!”
眼下却又奈不住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哭像。杏仁眼大大的,里面包着汪汪眼泪,眼眶周围全红红的,抽抽搭搭的,像一只被抢走胡萝卜的兔子。
再加上小姑娘又白又瘦,还矮......看着就更可怜了。
闻时礼轻笑着,俯身弯腰,用手指揩去她眼角泪珠:“这么想哥哥住你家阿?”
见他终于有点反应,宋枝稍稍收住眼泪,却还是为了保持小女孩的自尊心,没有搭理。
脑袋却别扭地垂下去。
独自沉默中。
宋枝听见他笑着说:“一哭就可以达到目的,真好。”
听到这话,宋枝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睛注视着他黑眸:“什么意思。”
“没事。”
“那你同意和我走了吗?”
闻时礼的眸光与她在同一水平线,含笑道:“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把我拐去卖了怎么办?”
“......”
宋枝内心腹诽。
你才像拐卖人口的那个吧。
不对......
人贩子没有这么好看的。
宋枝抬手擦脸,有点不好意思,小小声嗫嚅道:“......宋枝。”
“松枝?”
“不对!”宋枝放下手,别开脸不看他眼睛,“唐诗宋词的宋。”
闻时礼拖腔带调地阿了声,而后低笑着叫她:“小枝枝?”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干!什!么!
为什么要叫得这么亲密!
什么鬼啊啊啊啊啊!
她还没有和他熟到那种地步吧?
才第二次见面!!而已!!
而且——
枝枝就算了,小枝枝?
...救命!!
内心再风起云涌,宋枝面上还是摆出故作的平静,擦干眼泪说:“只有亲密的人才能叫我枝枝。我们,还,不太熟。”
“是么?”
“对。”
闻时礼抬手,亲昵地用手指点点她的脸颊,有种冰冰凉的感觉。而后,她听到他提醒般的地开口:“你拉着哥哥不放,又说和哥哥不太熟。”
“......”
宋枝一低头。
就发现自己还拽着他的袖口没放。
现在放也来不及了吧?
他眉眼间笑意加深,桃花眼灿烂得似三月春天,声线却比刚刚低了些。
“小枝枝,你还挺口是心非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