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英道:“既然是二公子的人,那?怎么说也应该请二公子给个交代吧?”
楚漓微微颔首,也道:“既然如此?,我们该去拜访二弟才是。”
随后?,骆英拽着王武的衣裳,将他从地上拖拽起来,众人一路跟随着楚漓,气?势汹汹闯入了楚洐所住的院子,那?架势一看就来者不善。
主屋房门大敞而开?,屋内灯光明亮,楚洐似乎早有准备,此?刻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面色平静如水,看着带头进来的楚漓,含笑道:“大哥这么晚过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有失远迎。”
楚漓进屋肃然而立,有条不紊的说道:“此?番过来实属突然,就是想问问,你手下的王武可在么?”
楚洐脸色微变,大概猜出个究竟,却轻声回?答:“我已经半日?没见过他了,不知大哥找他有何要事,我可代为转达。”
楚漓知道他是在装模作样,轻笑一声,道:“其实,今日?我在回?来路上遇上刺客,身陷重围,侥幸才擒得匪首,二弟可猜猜此?人是谁么?”
虽然楚漓说得委婉,可楚洐已是垂下眼帘,若有所想,呼吸紊乱,没有作出应答。
楚漓招了招手,外头骆英就押着受伤血流不止的王武走了进来,为防止自残或是吵闹还被塞住了嘴。
屋内情势紧迫,楚洐见了王武被押进来,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脸色微微发青,冷笑道:“大哥的意思,王武就是我派去刺杀你的么?”
一旁骆英轻笑出声,挑衅道:“二公子,王武已经全都招了,便是受了二公子的指使才几次三番派人对世子不利,如今当场被擒,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此?事已经传到侯爷那?里,想必侯爷不过几时便会过来主持公道,二公子不如早些全盘托出,到时说不定世子还会为你求求情。”
王武一听分明是骆英胡邹,因为被堵住嘴无法辩解,只得发出“唔唔”声音,瞪大双眼,眼睛内满布血丝,朝着楚洐一个劲摇头晃脑,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说过。
楚洐会意过来,当然就是死不承认,只说道:“虽不知王武对大哥有何深仇大恨,可此?番作为确是以下犯上,罪大恶极,还请大哥将其交给我来处置,定不轻饶,还大哥一个交代。”
楚漓面色阴沉,并未说话,又是骆英出面替他说道:“二公子推卸责任的本事倒是可以,三言两语就说得此?事与?你毫无关联了么?卑职早就查过了,两个月前?世子南下办事,也正是这个王武带人埋伏世子,至其受伤……当时王武离开?二公子身边这么多日?,二公子一点没有察觉么?我可是知道,二公子与?王武平时都是形影不离的,这就怪了。”
楚洐有的是借口:“当时他说母亲身体抱恙告假回?家探亲,我还能留他不成?”
楚漓听到这里,对楚洐愈发失望了,说道:“看来,二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骆英,将证据拿给他看。”
“是。”骆英应了一声,随后?让人从外头拿进来一些密函,正是刚刚才在王武屋中翻出来的,还新鲜出炉,其中有一封,便是两个月前?相隔两地时候,楚洐下令刺杀楚漓的证据。
楚漓质问:“铁证如山,不知二弟还有何可以辩解的?”
楚洐此?刻已然面露惧色,额上冒汗,微微后?退,嘴唇颤抖,总算是无言以对了。
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见中间跪着的王武突然白眼一翻,咚的一声倒了下地。
方才争辩起来看似无情,可见了王武浑身是血悲惨倒地的样子,楚洐还是为之动容,连忙两步跑上去,蹲下身将王武扶住,把他嘴里堵住的布拿掉,关切询问:“王武,你怎么样?快,叫大夫!”
王武半闭着眼,昏昏沉沉,已经没了反应,正是受伤的一路上失血过多所致,情况堪忧。
“我来吧,快让人去我屋里取药箱来……”沈明月看那?情形,王武快撑不下去了,连忙自后?面跑了出来,主动请缨道,让人去拿药箱,是因为药箱里头有墨玉拿的给楚漓治伤的药膏,正好能用?得上。
楚漓这才发现沈明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因此?蹙眉:不是让她先回?去么?
“出去!”沈明月才刚踏进屋内,就被楚漓脸色难看的厉喝一声。
沈明月虽然吓了一跳,可指了指地上生命垂危的王武,道:“现在去找大夫也来不及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吧。”
楚洐看王武伤势危急,也苦苦哀求:“大哥,此?事都是我的错,王武只是听令行事,若是能让大夫给王武治伤,我什么都全盘交代,还请大哥网开?一面。”
楚漓寻思片刻,也只得应允了让沈明月进来治紧急救治,并且让人将王武抬到了里屋软榻上,派人给沈明月拿来药箱,又让骆英进去给她做帮手。
在外屋,只有楚漓与?楚洐还在相对站立着,二人对峙,如此?一来,楚洐无可辩解,一脸失魂落魄,什么都交代了。
他陷入回?忆,面带忧伤,眼眶通红,哽咽说道:“烟萝已经死了两年,大哥怕是早已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即使是她的祭日?也不为所动,你可是忘了,害死她的人就是你!”
楚漓沉吟片刻,面不改色道:“是因为她。”
“对,就是因为她!当初就是你提出退婚,让烟萝受奇耻大辱,逼得她万念俱灭,上吊自尽!而你两年以来若无其事,毫不歉疚,连她的祭日?也全不记得,实在是不可原谅!”越说,楚洐愈发情绪激动,胸口起伏得厉害,恨恨的瞪着楚漓,简直咬牙切齿,“所以,我真的很想杀了你,替烟萝讨回?公道,让她在天有灵才好安息。”
楚漓闭上了眼,只承认道:“她的死,我确实难辞其咎。”
外头正在说的话,隐约也传到了里屋沈明月的耳中,她好奇找骆英询问:“骆大哥,你跟了阿漓表哥这么些年,可知道他们在说的是谁?”
虽然,沈明月之前?就打听过楚漓那?个去世未婚妻慕烟萝的事情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模样询问。
骆英也不隐瞒,直交代道:“就是慕烟萝慕姑娘,是侯爷手下得意干将死后?遗孤,被侯爷收留从小在侯府长大,与?世子和二公子都是青梅竹马的,长得貌若天仙,沉鱼落雁,又才艺精绝,为人亲和,府上人人都喜欢她,早在年少时,慕姑娘便与?世子定下了婚约了,可惜世事多磨……”
根据骆英的话,慕烟萝的死要从两年前?说起,那?时候楚漓随安定侯出征归来,正准备完婚时,楚漓却突然提出退婚的要求,慕烟萝因此?受不住打击,就上吊自尽了……也正是那?时候,有了传闻楚漓去战场受了伤不能人道,所以才会退婚的。
同时,又听外头楚洐有些失控的呐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退婚,都要怪你,若不是你,烟萝现在还好好活着,所以你就等同于害死烟萝的凶手!”
听到这里,里头的沈明月凭女人的直觉,又猜测:“该不会二公子也喜欢姓慕的姑娘吧?所以把慕姑娘的死都怪罪到阿漓表哥头上,这次想对他不利,就是想为慕姑娘报仇?”
骆英长叹一口气?道:“唉,二公子确实心仪慕姑娘,其实,虽然对外头公布,是说由于世子退婚慕姑娘才自尽,但事实并非如此?,世子只不过是替人背了黑锅罢了。”
沈明月不解的问起:“那?慕姑娘到底为何自尽了?”
骆英唉声叹气?的解释:“当时,世子与?慕姑娘已经大婚在即,可是婚前?一天夜里,二公子喝醉了酒,闯入慕姑娘房内想向她表白心意,不料遭到慕姑娘愤然拒绝,就失了理智,当夜二公子就把慕姑娘给玷污了……”
沈明月惊呆:“什么,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骆英道:“慕姑娘乃是忠烈之后?,哪里肯委曲求全,就如此?上吊自尽了。”
沈明月都皱起了眉头,打抱不平:“所以说,害死她的其实是二表哥?根本不是阿漓表哥?”
骆英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吧,二公子确实也对慕姑娘用?情至深,慕姑娘死后?二公子深受打击,一觉醒来选择性?将玷污过慕姑娘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还执意认为是世子退婚所以逼死了慕姑娘,一直就对此?耿耿于怀,与?世子关系也不怎么融洽……没想到此?,他终究还是没有放下那?件事。”
与?此?同时,屋外也正说起此?事,楚漓笔直修长的身姿立在那?里,毫不闪躲的与?楚洐直视,一字一句,质问他道:“你当真不记得烟萝的死因了么?”
楚洐一脸呆滞。
楚漓也只好毫不客气?,厉声道:“是你侮辱了烟萝才导致她上吊自尽,竟为了逃避现实选择忘得一干二净,你才是那?个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之人!”
楚洐一听哪里承受得了,整个人都失了魂,一脸呆滞,差点跌坐在地上。
“不是的,不是我,是你!呵呵……是你,我要为烟萝报仇!烟萝……”楚洐被提醒了事实的真相,难以接受,更是不肯承认,双手抓着头发,面貌狰狞,整个人陷入癫狂,而后?一把抓起旁边的长剑,拔剑出鞘,就对着楚漓挥舞过去。
“是你害死的烟萝,我要杀了你!”
楚洐像是红了眼,一招一式,劈头盖脸的挥向楚漓,楚漓身上有伤,且手上并无兵刃,只能侧身灵巧的闪躲,好在楚洐失了心智,剑法乱无章法,根本没有伤到他一根汗毛。
屋里屋外早已布满了护卫,此?刻看见动静,纷纷提刀进屋,护在楚漓身前?,里屋的骆英和沈明月也慌张跑出来围观。
此?刻的楚洐与?先前?大相径庭,全失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而是眸子猩红,满目杀戮,失去控制。
“让我来了断吧,你们不必出手。”楚漓冷冷叫退了所有人,顾自拔出旁边卫兵的刀刃,亲自迎战,与?楚洐从屋内打到了屋外,一时不可开?交。
骆英想上去帮忙,却又很是无奈:“世子身上受伤,哪里是二公子的对手!”
沈明月呆愣愣的说道:“阿漓表哥既然要与?他了断,应该是有分寸的吧。”毕竟,这是他们二人之间,关于慕烟萝的账,过了两年多,是时候算了。
沈明月也帮不上忙,只能默默旁观,心下祈祷,希望楚漓能够大获全胜,把那?楚洐打得满地找牙才好。
本来,两人正打得难舍难分时,安定侯听到消息,正好从外头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穿过月亮门一进院子,恰好碰见这两兄弟刀剑相向,打得热火朝天。
安定侯顿时震怒:“够了!都给我住手!”
一声怒吼,楚漓是立即停了手,扭头看向安定侯,可楚洐却没有要停的意思,一剑竖在半空,朝着楚漓的肩膀就劈砍下去,若是楚漓被这一剑劈中,定是非死即伤。
沈明月顿时屏住呼吸,大步往屋外跑出的几步,虽然想过去帮他挡,可这么远肯定是来不及了,只得大声喊:“小心!”
好在,离得他们最?近的安定侯出手,反应迅速的扔出随身携带的短刃,割伤了楚洐的手腕,疼得他手上一抖,武器坠落下地。
跑到一半的沈明月才刚送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准备松懈下来时,竟然看见楚洐又朝着楚漓抬起了衣袖,还说一句:“去死吧。”
按照话本来说,这袖子里肯定藏的是暗器?
“啊……”沈明月想提醒楚漓的可实在来不及了,只得张着嘴,大步跑过去一头扑到他身上,挡在他面前?。
转眼,果真就见从楚洐的袖子里射出一根袖箭,像是早已准备好的,速度飞快,直对着楚漓的心脏飞射而来。
楚漓当然也看见那?根袖箭了,来不及多想,直接搂着沈明月翻了个身,反而变成是他挡在沈明月身前?。
画面定格,这两人一出好戏,互相都想为对方挡这一枚袖箭,竟然都全然忘记了,其实可以把袖箭躲掉。
两人面对面,抬起头,相互凝望,只是瞬间,恍若一眼千年……
片刻后?,沈明月想是楚漓肯定已经被袖箭射中,急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阿漓表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挡!”
大概,只有这一箭沈明月帮楚漓挡了,没死的话,他们就真的可以修成正果了,可沈明月毕竟不会功夫,反应动作太慢,还是让楚漓反而为她挡了箭。
看沈明月哭,楚漓皱了皱眉,替她擦了眼泪:“到底是谁傻,我没事。”
“你什么都死撑着,是忘了身上的伤了吗……”沈明月哭得更加伤心了。
楚漓扶额:“可是,我真的没事……”
其实,两人在那?里公然抱在一起尴尬挡箭的时候,这边,骆英已经捏了一把冷汗,长吁一口气?,可见他横在地上,伸长手臂,食指和中指之间正夹着那?一根袖箭,所以他接住了袖箭,楚漓真的没事。
骆英原本不想立这个功的,可明明接的住这箭,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世子和表姑娘受伤吧?
至于一旁的楚洐,此?刻已经被卫兵被拿下,用?刀架着脖子,一脸失魂落魄,呆呆傻笑。
估计一旁的安定侯都看不下去楚漓和沈明月了,用?拳头捂着嘴轻咳几声,示意自己的存在,楚漓和沈明月才立即分开?,埋头老?老?实实立在一旁。
安定侯转而瞪着一旁楚洐,下令道:“将这逆子给我关起来,听候发落!”里头的王武虽然受伤,可也数同罪,定不轻饶。
安定侯简单一处置,也不多言,道一句“真是家门不幸”,就此?扬长离去。
卫兵架着楚洐离去时,在经过楚漓和沈明月身边时候,楚洐突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眼神?凶狠,死死盯着沈明月,疯了般念念叨叨道:“你也会与?烟萝一样的下场,我诅咒,与?楚漓在一起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哈哈……”
话说着,他已经被押着渐行渐远,那?可怖的笑声还在沈明月耳边回?荡,回?想起他说的话,心下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送你回?去。”楚漓说完,迈开?步子转身离开?,沈明月也赶紧小跑紧随其后?。
骆英等人忙着收拾刺客余党,此?刻府里小道上只有楚漓和沈明月二人,一前?一后?,连个打灯笼的也没有,只能借着月色缓步行径。
今夜月色还真是皎洁如水,一轮弯月悬挂在空中,周围星空隐约泛着有点点亮光,唯独只有天边的北极星最?为明亮闪烁,熠熠夺目。
沈明月仰望一眼夜空,正寻思着刚才的事情,再偷瞄了楚漓几眼,轻笑道:“阿漓表哥,多谢你又替我挡了一箭。”虽然什么也没有挡到。
楚漓走在前?方,只能看见个背影却看不清表情,磁性?的声音传来:“都没挡到有什么好谢的。你的头没事吧?”
就是刚才任性?从马车上跳下来,磕到了头,沈明月忙摇头晃脑:“没事,小伤而已,倒是阿漓表哥你,今日?与?他们打斗动粗,伤口不会又裂开?吧?”
“没有。”楚漓微微摇了摇头。
沈明月看这周围漆黑无人,幽静无声,不就是好不容易与?楚漓独处么?心下暗喜,便假意脚下绊到了什么,惊叫一声,扑到楚漓胳膊上抱住。
“阿漓表哥,我,我好像踩着了什么东西。”
楚漓埋头看看,地上鹅卵石铺成的花间小道,空荡荡的:“哪有什么?”
沈明月娇柔一笑:“哦,没有吗。”嘿嘿,反正先抱着他的手臂不放再说,还将脸贴在他胳膊上,很是亲昵,脸上微笑清甜无比。
楚漓意识到上了当,本想将手臂往回?抽,可被她抱得有些紧,无奈道:“被人瞧见了。”
沈明月红着脸,噘着嘴,找了个正当借口道:“我之前?撞了头,还晕乎乎的,而且,路这么黑,要是我再摔了怎么办?阿漓表哥你还是牵着我走为好!”
“……”你说什么都对。
夜色下,四周寂静无声,只能听见沈明月那?清脆悦耳的笑声。
就这样,楚漓将沈明月送回?到了住处院门之外,才回?身要走。沈明月不舍的拉住了他的袖子,似还有话要说:“阿漓表哥,今日?我问你的话……”
楚漓将手抽回?,打断了她的话道:“早些休息,明日?再说也不迟。”
也是,今日?好累了,明日?再说吧,到时候过去给他换药就能相见,沈明月这才目送他的背影,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自己也回?屋睡下。
作者有话要说:柿子心里有句MAP不知当不当讲:表妹这么能演戏,还自以为演技天下第一,下次到底还要不要配合?
如此勤奋日万的又一天,嗯嗯……
本来昨天下了夹子之后,成绩很差,然后心情很低落很丧的,但是更新之后看见各位小天使的留言和鼓励,我瞬间就打了鸡血了!真的,谢谢你们每一位一直追过来的小天使,我会更努力存稿的!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