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两边有路灯,虽说比小广场上的好不了多少,但和刚刚走出来的楼洞比实在好太多。
夏晗晗一深一浅地走着,想江淮怎么还不来,和他平时速度不符啊。
她沿着路边走,感到后面有车灯照过来,稍稍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有辆黑色小汽车,离得挺远,她又向边上靠了靠。
沈夜白单手握着方向盘,整个身子都瘫到座位上,是个百无聊赖的样子,恢复成为在楼洞睡觉的模样,眼睛都好像没睁开似的。
距离有些太近了,大概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沈夜白甚至能看到她穿的过膝长裙下摆,印了一只鹿,梅花鹿,随着她走路一摆一摆的。
夏晗晗听到身后车声越来越近,又回了一次头,回头不要紧,她没注意脚下,扭伤的右脚再次磕到了路边石上了,“啊——”夏晗晗一声惊呼,应声而倒。
她想,今天先是撞到了一个活人,后又磕到路边石,在这之前还扭到脚,吃闭门羹……难道关于利北区的传说是真的?
利北区之所以多年荒芜而没开发,有一个颇为迷信的说法是这里不大“干净”,每每打算开发,都有开发商或政府官员发生意外,后来他们就对此地敬而远之了。
沈夜白看到前面的女生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马上刹车,同时想,这是什么新型碰瓷法?
他只是被这女生弄醒,打算开车回去睡觉而已。
沈夜白停了车,冷眼旁观,女生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就伸出双手撑着地面,一点点站起来了,她抖了抖裙子上的灰尘,又蹲下捡起手机,因为后面车灯亮,手机的灯光也只是摆设,没什么实际用处,她索性把手机手电筒关了。
做完这些,沈夜白看着前面那道身影又慢悠悠地向前走去。——原来不是碰瓷。
江淮到的时候夏晗晗已经走了半条马路,夏晗晗看这家伙竟然是骑着自行车来的,顿时笑都笑不出来。
“你骑车来的?”
江淮满头大汗,一边下车将自行车调换方向,一边伸一条胳膊用校服袖子擦汗。
“对,骑车。要是没它,你今晚都回不去。”
“为什么?”
夏晗晗已经做到自行车后座上,问。
这自行车是红色的,江淮特地选的颜色,以闷骚为主旨。可买到手后,被夏晗晗以接自己上下学为由安装上了后座,江淮嫌弃得几乎要跳起,但也无计可施。
于是时髦的明星变成乡野村夫,被江淮折叠起来收进储藏室,再也没骑过。
“坐好了?”江淮身高腿长,坐在车坐上支着长腿等夏晗晗。
“好了。”夏晗晗又往后坐了坐,虽说给人家安上了后座,但还真是第一次被江淮载。
“先说好,掉下去我可不管,别把我当陆林风。”
“知道了,快走吧。”夏晗晗才不会掉下去呢,她把手机放进江淮的校服口袋里,腾出两只手,从江淮校服下摆伸了进去,攥住了里面校服短袖的腰部的两侧。
江淮怔了怔,没说什么,骑车出发了。
骑上车,他才说为什么来这么晚。
原来江淮打车时司机都说利北区封路了,开不进来。后来他想了个办法,自己回家把折叠自行车拿出来,让出租车司机载他到封路的地方,他骑车进去。
“后面那车怎么回事?”骑着骑着,江淮忽然说。
夏晗晗朝后看去,那辆车仍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倒像是给他们当起了免费路灯。她看一眼,再看一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骑过封路的地方,那车才不见了。
江淮刹车,单脚支地,等着夏晗晗下来,他们打车回家。
谁知夏晗晗赖在车上了,还对他笑道:“江淮,你载我回去吧,我不想打车。”
“为什么?”
“帮你省钱啊。”夏晗晗理直气壮。
江淮有种要把夏晗晗嘴缝上的冲动,遂道:“闭嘴,下来。”
这是不合作了。夏晗晗想。
于是她从善如流地下车,跟在江淮后面,江淮把单车折好,又招手打车,和夏晗晗一起坐进去。
他们家在市中心的海盛新苑,是一处建成没几年的高级小区,里面都是独门独栋的别墅。三年前江艳红把房子买到这里,为了江淮和夏晗晗上学方便——这离实验中学和十六中都近。
江淮和夏晗晗倒是在实验中学顺利毕业,升上了高中十六中,可也只读了一年,十六中就相应政.府学校合并政策,和二中合并,搬到原来二中的校址,还叫十六中。
现在的十六中离他们家是相当的远,不堵车半个小时,堵车就更别提了。
江艳红如意算盘没打好,很是气了几天,但也无可奈何,市里的朋友都说这是机密,不好提前说的。江艳红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不就是怕学区楼房价跌吗,机密个屁。
气得她要去新十六中卖学区房,可又赶上夏晗晗做手术,又是费精力又是费金钱,一来二去的也就耽误了。再者夏晗晗的父亲夏国华是个念旧的人,当年从槟城大学家属楼搬出来,就费了江艳红江淮夏晗晗三个人很多的口水,如今好不容易住安稳了,又要搬家,怕他接受不了。
到了海盛新苑,江淮付钱,夏晗晗下车,刚走了两步,就被江淮拉住,二话不说拽到了街边药店。已经深夜了,值班的穿护士服的小姐姐直打瞌睡。
江淮指着夏晗晗的脚说:“她脚扭了,你给看看。”
小姐姐从瞌睡中醒来,边打哈欠边让夏晗晗坐下把鞋脱了,她按了按,说:“没伤着骨头,喷点云南白药就行。”
说着又是一个哈欠。
出来的时候,夏晗晗说:“你看你,打扰到人家小姐姐睡觉了。”
江淮说:“有能耐你别扭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