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没有拒绝,那就是答应了。
夏晗晗笑说:“你不要告诉爸。”
江淮要是告状,不是像过家家一样的“我要告家长”式的威胁,而是如同批.斗会一般,夏国华和江淮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地批评教育夏晗晗。
夏晗晗诸事不怕,唯独怕了这两个男人加在一起,简直像唐僧念经,令人头痛。
是以她和江淮交换的事,便是不许告诉她爸。
江淮在夏晗晗床边,木头桩子似的站着,不出声。
他在上初中的时候个子还不高,升了高中就如同抽条似的生长起来了,夏晗晗仰头看他,累得脖子生疼。这家伙可好,连句回答都不给的。
“行不行啊?”夏晗晗伸手拽江淮衣角。
“你坐起来。”
夏晗晗依言坐起身来,双脚伸进拖鞋里,正对着江淮坐在床边,等他再次发话。
江淮没言语,手拿着拆好的云南白药喷雾剂蹲下,对准了夏晗晗右脚肿起的地方喷出。
喷雾喷到脚踝处,触感冰凉,夏晗晗皱了皱眉,但没躲开。
“你这又是怎么弄的?”江淮语气不善。
夏晗晗顺着江淮的视线看去,原来是自己左膝盖的伤又被他发现了。昨天穿着过膝裙看不出来,今天夏晗晗穿的是粉色家居短裤短袖,膝盖明晃晃的露出来,刚好看在江淮眼里,连点遮掩的空间都没有。
“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她没撒谎,确实是回来时候摔的。因为后面的车离得太近,她还以为要撞到自己,结果人家没撞她,她倒先自己摔倒了。
“疼吗?”
“疼——”夏晗晗把“疼”字拖得老长,以期引起一些同情。
“怎么不疼死你。”
“疼死我,谁来气你?”
“还能和我斗嘴,看来是不疼。”江淮说着站起来,把云南白药喷雾剂放到床头柜上。转身就走。
“哎你等等我,我好歹是伤员,你就这么对待我?”夏晗晗赶忙把手中的《意林》放到云南白药旁边,追着江淮出去了。
确如江淮所想,她看的根本不是什么课本。
夏晗晗的脚疼,但也疼得有限,只是快走不得。今早江艳红回来的时候她刻意放慢了走,也就没被发现异常。——或者发现了,但江艳红到底是后妈,不好说什么。
江艳红对夏晗晗千好万好,只是不能管教她。
吃过午饭,夏晗晗继续半躺半倚在床上看书,江淮在他的房间里补作业,倒也相安无事。
夏晗晗看累了,今天又躺了小半天,打算舒展一下筋骨,起身去洗衣间,预备把昨天的裙子洗了——那裙摆处绣了梅花鹿的裙子和地面亲切接触了好多次,实在脏得厉害。
她把裙子放到盆子里,又打开水龙头接水,水接到一半,她忽然想到江淮,于是关了水龙头,走到江淮房间外,门没关,夏晗晗探了个头进去:“喂,你有没有要洗的衣服?”
江淮正坐在学习桌前奋笔疾书,他学习不错,但也不是天才,该做的题还是要一道不少的做。
他转过头看到了夏晗晗的脸,以及半边身子。
“不用,萍姐走之前不是刚洗过。”萍姐是他家保姆,回去看孩子之前把家里收拾得整洁干净,衣服也是都洗过了的。
刚要转回头学习,又想起什么似的,再次看着夏晗晗问道:“你要洗衣服?”
夏晗晗露出一个“你小瞧我了吧”的表情,一笑离去。
江淮深吸口气,想,你就折腾吧,就你那小力气,最后受累的还是我。
果然,夏晗晗勉强洗完了一条裙子,已经累得两条胳膊发麻,实在没有力气拧干了。只好厚着脸皮又去求助于江淮。
江淮已经写完作业,不情不愿地帮夏晗晗拧干了裙子,挂到到阳台上凉着。和江淮的校服衣服并排而挂。
出了洗衣间,江淮警告夏晗晗不要再洗衣服,夏晗晗点头如捣蒜。
江淮收拾晚上晚自习要用的书本,夏晗晗站在他身后看他收拾东西,忽然问道:“江淮,你们学到哪了?”
“什么学到哪,早学完了,现在一轮复习。”
夏晗晗“哦”了一声,不再多说。
江淮拿书是的手顿了顿,想到夏晗晗高二休学一整年,原本和自己一个班级,现在却要再读高二,心里大概是不太舒服的。遂安慰道:“高二挺好的,周末双休,还有运动会。”
夏晗晗失笑:“你是在安慰我吗——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江淮看了夏晗晗一眼:“那怎么安慰?”
“给我买新一期的《意林》,今天刚出,学校附近的书店肯定有。”
“行,不过你得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我回来你要是又敢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晗晗很想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拾我呀”,但最新一期《意林》掌握在人家手里,当然不好顶着说话,于是把这句咽到肚子里,她又咽了口唾沫,才说:“行。”
江淮的目光里全是“不相信”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