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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挂开大了(1 / 2)


江绵很注意一些细节,比如陆昀修喜欢穿硬一点的鞋子,这种鞋子在主人脚步稍重的时候,就会产生很有节奏的触地声。

现在这种声音经由两面墙的回声放大,就好像深沉鼓点一样敲击在人心上。

江绵余光看到背后的鬼影开始颤抖,它们本能的想要逃离行刑者,但却好像被规则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除了他。

这个行刑者的规则之外,不受陆昀修掌控的迷之免疫鬼怪。

江绵眨了眨眼睛,对着光看不清楚陆昀修的脸色,只感觉这一片空间都焦灼了起来,如同瞬间爆起了燃烧一切的业火。

“……好酷。”

江绵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一直以为玩家是自己的终极追随,但看到这一刻的陆昀修,就好像心底某一处被高高挑起了一样。

比生命更让他心动,比存在更让他着迷,在他的峰值与癖好上疯狂起舞。

他甚至感受到了一股反常的发自心底的……狂热。

行刑者好像一瞬间变成了比陆陆羞更让他青睐的存在,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靠近,探索,追寻,向所?有人高呼这就是他想要寻找的终极!

江绵短碎的发梢微微拂动,看着那双鞋子接近了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人,少年垂下眼眸,眼神中闪过对瘦高个的怜悯,又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一样,下一秒,那人就被一脚踹飞到了垃圾桶旁。

——砰!

一声比刚才更夸张的巨响。

江绵抬起头看向陆昀修。

……对,就是这样。

行刑者就应该是这种蔑视一切的存在,他暴戾无情?高高在上犹如神迹,每一步动作都在犯下罪孽的信徒眼中慢慢播放。

奖赏就是惩罚,惩罚就是奖赏。

瘦高个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了,陆昀修这一下显然给的极狠,不知道人还活着没有……江绵余光突然看到背后有蓝金色的火光一闪而过,是刚才扭曲到极致的燥裂空气猛地爆出来的颜色。

他不敢回头,慢慢瞪大眼睛。陆昀修每往前走一步,状若癫狂的恶鬼们就和油灯一样被快准狠的熄灭一盏,呲呲声伴随着脚步声此起彼伏魂消魄散,偏在酷刑下连一声哀嚎都被压制住发不出。直到他走到他身边,在行刑者看不见的地方,他特意守护的小鬼怪身边已经空无一物。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尤其是陆昀修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另一层空间是什么存在!

他就像掌控一切无知无畏的神。

江绵吞咽了一下喉咙,有些迟疑的喊了一句:“陆昀修?”

“嗯。”

江绵突然笑了一声:“陆昀修!”

“我在。”

在陆昀修眼里,江绵弱不禁风无比娇贵,一点冲击都经受不了。他想到这儿便微微皱起眉头,明明是阴暗的环境,江绵却好像在那双眼底看到了刺眼的光芒。

陆昀修在生气,又好像是觉得自己来得有些迟。

但他不是没来,他只是迟到了几分钟,几分钟而已,江绵等得起。

他无意识抬起手,停在男人眼前几厘米,“你的眼睛真漂亮。”

贵气锋利,暗含光华。里面好似藏着无垠的空间,但此刻那空间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他江绵一个孤魂野鬼的位置,所?有的波动都为他所?牵动。

他控制不住的伸手,划过对方的领结下颚,但就在这一瞬,鬼怪分明清晰的手指,从行刑者的衣领穿了过去。

江绵瞳孔骤缩成?一线,在陆昀修的视线看下来之前,倏的抬高声音:“别看!”

他碰不到……

他竟然碰不到陆昀修了——!

江绵缩回手指,退了几步,又木木的愣了几秒,方佑曾经的话如同咒语一样在他的耳旁缓慢回放。

抓不住,碰不到,拿不起。

生前越是在意什么,死后就越是被迫远离。

“你别怕,江绵。”熟悉的声音跟着一起在耳畔响起,江绵胡乱的应了一声,再回神,就察觉手腕被什么捏住,是丝质手套的触感。

江绵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叫嚣着逃离,他突然很不想让陆昀修看见现在的模样,因为他再如何努力也是一只鬼,和刚才那些丑八怪只多了一个皮囊,他离身赋光明的陆昀修实在是——

实在是太远了。

“……他们打你一个?但这里好像没有别人了。”陆昀修话语间俨然把江绵当做了被混混惊扰的胆小鬼。

这句淡然的话说完,方才四周如同炸裂的空气转瞬平静,江绵猛然发觉,几句话的时间,高贵的行刑者又好像变成?了和他一起吃冰沙的凡人陆昀修,再没有那种遥不可及的错觉。

江绵不敢抬起眼睛,声音犹如蚊呐:“你、你刚才有看到什么吗?”

陆昀修默了默:“我看到你在这里被欺负,衣服有点乱,所?以我过来帮你。”

男人的话语有些颠倒,好像答非所?问,但江绵就是知道。

知道陆昀修所作所?为都是为他而来,所?有管的闲事都能追溯到他身上,从初见就是这样。

而陆昀修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的穿透。

江绵突然松了一口气,刚才一定是那什么狗屁法则出了bug,吓了他一大跳。

但江绵又有些想不通,他心底眷恋那昙花一现的让他狂热的光,然而那道光不论是出现还是隐匿,都好像主动奔他而来了。

他开始有点看不懂陆昀修。

陆昀修到底是一个什么存在呢?让他有些迷惑,好像很久以前,他也如此疯狂的追寻过一个存在,只是那个人对他不好,陆昀修只让他等了几分钟,而回忆那种感受,江绵心中却只有无限的空茫。

好像……没有等到。

他的手腕还在陆昀修的掌心,江绵挣了一下,对方便倏的放开。

“……怎么,嫌弃我啊?”江绵莫名更委屈了。本来面对行刑者就小心又自卑,再被嫌弃真的要郁闷死啦!

“我没有。”陆昀修蹙眉道,“只是越靠近你,有些感觉就越奇怪。”

刚才听见声音的那一刹,理智不受控制,力量不受控制,感情?也不受控制,对他一眼到头的人生来说,江绵就像是突然横亘起来的连绵山峰。

偏偏他翻山越岭还不亦乐乎,江绵身上有他丢失的东西,让他感觉到自己在逐渐真实。

江绵扯正领口,心情?复杂道:“陆大少爷,我害谁不会?害你的,你都不知道你刚才多帅,我都想扑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了!”

陆昀修不太懂这些词汇,皱眉道:“地上脏。”

江绵故作恶劣的吓唬道:“我是脏东西,比地上更脏,我不怕。”

陆昀修吸了口气,脱下一只手套,江绵警觉:“你干嘛?”

“再说自己脏我就收拾你。”语气冷漠,但那手指只是扯了一下少年的卫衣带。

对比刚才那狠厉的一脚,这一下简直就是双标至极。

江绵早不怕他这种色厉内荏,有恃无恐道:“您是天山上最纯洁无瑕的雪花,我是红尘中最微不足道的尘土,单是相识就用尽了力气,我说你所?有的欧气不会?都花在我身上了吧?”

陆昀修想了想,还挺认真的“嗯”了一声。

遇见你确实是我的极致幸运,甚至于两个空间都为他而交错重合。

江绵“嘶”了一声:“好了好了谁以后要说你无情?我揍谁。”

可是他只对江绵有如此心思。

江绵对他是很重要的存在,长得也好看,还可爱,小脾气也大,但他可以接受,甚至觉得更可爱,只除了——

除了他是一只鬼。陆昀修想起方才那迷幻一幕,他看见了,但江绵好像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一只鬼,所?以他就当没看见吧。

江绵现在看见行刑者还心有余悸,劝他把手套戴上免得不小心让他再“过敏”,至于垃圾桶旁边那一个,看着好像还活着,没和他变成?同行。

“你这双白手套可不能沾血,沾了就不好看了。”江绵说着走过去,捏着鼻子将肥猫翻了个面,“哎呦太惨了,赶紧打救护车捞一捞吧。”

陆昀修没动。

江绵穷道:“打啊,我没钱买手机。”

陆昀修垂眸。

江绵默了默:“你不会?也没带手机吧?”

陆昀修这才开口:“带了。但他欺负你,我现在对他很生气。”

江绵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又道:“我身边总是会发生神奇不可解释的事情?,上次感受到明显的生气情?绪时,磕了两个脑袋断了三条腿。”

江绵:“……”他好像想起来了,行刑者的光辉反讹诈历史。

陆昀修抬眼:“所?以就算我打电话,这通电话也不会?被接通,接通了救护车也会?出故障,就算勉强开到这里,医务人员可能也来不及救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如果他还在垃圾桶下,也许几分钟后会被垃圾掩埋窒息而死。”

江绵倒吸一口冷气:“欧神大人,我现在抱大腿还来得及吗?”

陆昀修看了眼少年:“你随便抱,我永远不会?让你倒霉。”

江绵结结巴巴:“你你你你别说了,我我我我要飘了。”

这个男人真是要了命了。

两人最后相对沉默着走到了巷子外,留下刚才被“双人混打”的肥猫苟延残喘,陆昀修最后还是大发慈悲打电话叫了人来处理。

他认真吩咐办的事情?,也许赶得及从垃圾堆里刨人。

挂完电话,他们并行着回到车里。

陆昀修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刚才情?急之下关车门的力气太大,导致甜品顶部的小草莓震下来了一颗。

他用叉子将草莓拨正,才强迫症一样递给江绵。

“吃,很甜。”

江绵顺理成?章接过来,坐在副驾驶看他一眼,“陆昀修。”

“嗯。”

“你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吗?”

陆昀修看向他,试图理解他的话:“你是指我赚钱的能力吗?”

江绵:“……”我是在说你的超能力,不是钞能力。

算了,陆昀修不知道自己是行刑者,自己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扰。他在人群中已经活的很孤独,好容易有了一个鬼朋友,要是知道自己是鬼朋友的天敌,那不得更加郁闷。

江绵决定做个大善鬼,来捞一捞这个可怜人。

他咬了一口草莓,“反正在我这里,你就是第一厉害的人。不过以后你的手套得戴好了,不戴手套不准和我玩。”他这可是真的在用命耍朋友。

陆昀修:“……”

江绵半天听不见他说话,再填了一口蛋糕看过去,就见两人中间已经放了一厚沓东西。

他定睛一看,全都是五指状的高级定制。

“……你觉悟很高啊。”

陆昀修点头:“你不用害怕,我准备很充足。”

江绵不知为何抖了一抖,有种自己逃不开行刑者手掌心的错觉。

“而且我最近要搬家了。”

江绵一口蛋糕不上不下:“咳咳什么?搬家?你不住那个样板间了?”

陆昀修:“那里一个人住还好。”

江绵警觉:“你还没死心呢。”

陆昀修顿了一下:“我只是,突然想养一些花。绿都馆公寓没有地方。”

江绵长长的“哦”了一声:“你放心吧,经过你手中的植物,肯定开的比谁都好。”

“但愿。还有一件事。”

江绵看也不看他,专注的干最后一点蛋糕渣子:“听着呢。”

陆昀修看着这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小祖宗,道:“以前你住在这里,就算你的自由,但现在这里显而易见已经不适合居住,你遇到了麻烦。”

江绵神情?一滞。

陆昀修接着语气不明道:“和别人住在一起也不方便,是吗?”

是不方便,洪业在被吓死和被驯服的边缘来回试探。

江绵突然一笑:“原来在这等着我啊,你说吧,我听听除了你个人魅力值爆表,还有什么可诱惑我的。”

陆昀修徐徐道:“豪华别墅,三层,连带花园院子,冬天冰场夏天泳池,最主要的是房子很多,如果主人愿意,住成对角线来保持距离也不是不可能。”

江绵挑眉:“就这?”

陆昀修最后道:“你现在在射击馆公寓,是不是住过第一个月就要开始交房租了?月租金一千。”

江绵:“……周晴小姐告诉你的?”

陆昀修:“不是她。但只要我想,没什么事情?是不能知道的。”

江绵还没有真正因为穷而折过风骨,就像是周晴说的话,这个年轻人只是暂时落难,骨子里还是富贵命。

哪怕他经常自我调侃穷鬼,但江绵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底蕴不凡的感觉。

此时这位贵气小祖宗道:“我原本以为你就是因为我对你很特殊所?以要和我交朋友,现在看来,你对我的执念不是一般的深刻。”想着法儿的把他往窝里带。

陆昀修垂眸,眼睫长的让人嫉妒:“我说了你对我很重要,我可以为你改变原则。”

原则二字收进耳朵,江绵突然一阵恍惚,觉得这个词有点像是法则二字。

但法则无情?,是不会?更改的。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你只需要五百的月租,”资本家的口气像是恶魔诱惑,“如果我们的相处让我感到更舒服,我作为房主甚至还可以减租。”

陆昀修深知对于这只小鬼来说,免费才会?让他感到警惕,适当交换一些东西,说不定更会让江绵动摇心思。

毕竟他们是“公平”往来,江绵心里会?少很多负担。

果不其然,陆昀修在江绵脸上看到了深沉的思索。

“只要五百?随便住豪华别墅?”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房租就是打工人的痛啊!

陆昀修眼眸微眯,上钩了。

“是,随便住。”

“我要是不想看到你,是不是可以不用碰面?”

陆昀修反问:“……你为什么不想看到我?”

江绵不耐烦道:“啧,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以往我都是用这张脸让别人自卑,和你住一起,你的脸和你的存在都让我感到自卑。所?以是不是不用每天遇见?我有很大的自由度对吧?”

陆昀修:“……只要你想。但我们必须一起吃饭,因为保姆只会定点做。”

江绵:“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江绵是陆昀修谈过的最亏本的生意,但他却没多少吃亏的感觉,反而因为这只小鬼终于松口感受到了莫大的愉悦。

他以为以江绵之前的“坚贞不屈”,最起码要考虑两天时间才会?回复他,但陆昀修生来富贵,到底是低估了房租对于打工人的压迫。

江绵垂下眼眸,认认真真的折好蛋糕纸盒,看到上面左下角印了一个小小的花体“陆”字,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副驾驶就传来了一声“成?交。”

整个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陆昀修在那一瞬间连水晶杯的大小型号都制定好了,只要这只鬼能被他勾回家,剩下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金钱来解决。

江绵本就该与这些匹配,将他放在人群中才是真正的格格不入。

“那我明早来接你?”

江绵抓着变成?平面的纸盒子敲了敲手掌心:“你想的倒挺美。”

陆昀修隐约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又听江绵道:“现在是你费尽力气想要和‘好朋友’——也就是和我睡一个屋檐下,等你把那边收拾的差不多了再来叫我,我可以稍微等一等,而且在这里还有几天能住,不住白不住。”

陆昀修:“……”

江绵曾经在游戏中面对玩家可不是这个态度,还让他一度以为这只小鬼本性乖巧。

现在看来,哪里是乖巧羸弱,分明就是大牌祖宗。

……但祖宗的也让人感到愉悦,想要看到那张脸更加生动起来,而不是一味的苍白。陆昀修微微皱眉,第一次觉得自己面对江绵时病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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