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眼下毕竟还没传出来确定的消息,暂时?臆想也没有论断,又?不敢轻举妄动。两人心焦,却也无可奈何。
“朝中?会多留意,殿下暂且放心。”李时?槐又?安慰他几句,便出言告辞。
信王怔着一点头,起身要送他出门。经过窗时?余光无意向窗外一瞥,郁郁葱葱的一片翠意里?似乎闪过一抹艳色。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忽然听到外头一声清清脆脆的呼喊:“……别叫它?伤了堂儿!”
紧跟着的是几声猫叫。府里?养猫的只有小皇孙的生母卫氏。因皇孙平素养在信王妃膝下,卫氏与他并不常见。
然而?此时?抱着皇孙的是乳母,卫氏不知因何跟在后面。
李时?槐才迈出门槛的那只脚一顿,又?跨过去。后回首看?了一眼信王,发觉他神色微异,想了想还是欲言又?止,拱手一揖便离开?了。
信王阔步走出去,看?到乳母抱着堂儿立在不远处的柳树下,距离前堂还有数十步远,并不逾矩。
堂儿年幼,从乳母怀里?伸手拨弄着柳叶,身旁还跟着三四名下人看?顾着。卫氏将那只猫赶得老远,一团毛茸茸的雪白身影消失在墙角草丛里?,她才作罢。
谁知一转头瞧见信王立在阶前,当即唬了一跳,俏脸顿时?泛了白,紧张到喘气都小心翼翼,扑通一声跪下请安:“殿、殿下,妾……”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知道卫氏素来胆子小,语气稍温和了一些。
“娘娘去更衣,许妾可先看?着小公子……”
“王妃来这里?做什么?”
她摇头。
信王于是不再?问,叫她起身。默了默又?吩咐乳母将皇孙送到卫氏那里?去,只说让堂儿和生母亲近亲近。卫氏自然欢欢喜喜地谢了恩,以至于连信王妃还没回来都给忘了,只带着儿子先行离去。
看?着前院清静下来,信王才交代贴身随从:“找个人盯着卫氏。”
王府里?所?有的花草养得都精致娇气,连柳枝都比别处多了份妩媚,满园的澹荡清香,熏得令人舒怡到几乎忘却昨晚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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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朝去审成安时?,将邓洵一也带了过去。邓洵一彼时?正在署衙与同僚商讨公案,乍闻太子急召,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神情?肃穆地撇下众人匆匆前去。
结果踏进诏狱时?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殿下,这里?不归臣管……”
他暗自抹了把汗,尽量维持仪态。这地方他不是没来过,但实在习惯不了。
这里?头出过多少?冤案,惨死过无数的人;他的大理寺干干净净,是明察直枉的地方,不能说件件公平,最起码没有呛鼻的血腥味儿。
晏朝随手指了一人给他们带路,头也不回地说道:“本宫听说你?前不久才亲自上首验尸,少?卿也非仵作。”
邓洵一一噎,心道这能一样么?若是刑部还好,可他现?在踏进的可是诏狱。
他只觉得袖袍中漏风,冷得他牙齿打颤,不由得拢了拢袖子,跟在后面小步往前走。
心下才略微放松片刻,忽听太子开?口:“审刑犯你?最擅长不过,对陆衍一案又?比较熟悉,成安就交给你?了。”
几人进了讯房,晏朝一面点头示意,一面将邓洵一按在椅子上。他哪能坐得住,几乎要跳起来:“殿下!”
“你?审你?的。”
“那殿下……”
“本宫旁听。”
“……”
晏朝叹一声:“别废话,本宫另有打算。”
邓洵一勉强定下心,翻了翻案录,找到突破点,很快进入状态。成安的口供与那典簿的基本吻合,因其家人还被?控制着,是以很快认了与陆衍里?应外合策划了觉慧寺刺杀一事。利??的自然是陆衍的复仇心理。
邓洵一盯着一旁的小吏记完了才接着问:“你?与东宫有何恩怨?”
成安身上本有伤,后又???过刑,此时?已?奄奄一息,并未答话,不只是虚弱还是刻意不回。邓洵一朝旁边使了个眼色,随即一盆凉水泼下去,泼醒几分神智。
他勉力睁眼,抬头瞧见房中还立着的太子,颤着唇说出来一句:“恩、恩主指使,奴婢不知其中缘由。”
晏朝眸色幽沉,先一步朝侧面奋笔疾书的那人吩咐:“记。”
小吏刻意换了张纸,郑重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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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诏狱,邓洵一忍不住问了一句:“方才审得并不算艰难,多数也是从前知道的,殿下若要知道其他,何不严刑逼供?”
晏朝挑眉,睨了他一眼:“这话像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邓洵一脸上微烫,目光低垂:“臣只是觉得有些草率。”
晏朝轻笑?:“本宫说了,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