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民间女子出嫁,嫁衣也是比较精致的,虽然布料做工不能和京城比,但?江怀璧这一身也算是惊艳了。
嫁衣样式简单,图案也较为朴素,除却裙摆上撒了用暗红色丝线绣的灼灼桃花外并无其余装饰,即便是这样简单的衣裙,在合邱县这样较为偏僻的地方还是已经很奢侈了。
江怀璧有些不自在,整件衣服竟是恰恰合身,男子衣袍一般都是较为宽松的,现在全身都仿佛是被禁锢了一般,动一动都不舒服。
沈迟啧了啧,将江怀璧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定?格在她的头上。
“怎么了?”江怀璧面上能感觉到还有些热,大概都红了。她自己也觉得惊异,她居然会羞涩?
沈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打开桌子上的包袱,认真道:“新娘子就要有新娘子的样子,只有嫁衣没有头面可不行,我让你的木樨去外面买了些簪钗环翠,想着必定?是不懂这些,所以颇有经验的本世子决定亲自来给你梳妆,你觉得如何?”
江怀璧:“……”
沈迟将她按到凳子上,顺手就将她的发带解下,两鬓的黑发瞬间滑下,江怀璧没由来地慌乱起来。
“这里没有镜子,只能委屈你先坐着,我一会儿就好。还有,胭脂水粉我觉得有必要……”
江怀璧不假思索开口:“没必要,就这样吧。到时候红盖头一盖,里面模样无需露出。”
沈迟摇了摇头:“这便不对了。土匪是定要掀开盖头看你模样娇俏才肯收了你的。你若是顶着这张冰块脸,说不定?会吓跑他们。”
江怀璧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你既说我父母双亡,为父母守孝需素面淡妆,那些簪钗也挑些素的。要不容易被识破。”
沈迟在她身后憋着笑,一本正经地道:“那便,依你。”
木樨听见“依你”二字,一时没憋住,放声笑出来,还没收住,便看到江怀璧那双寒冰似的目光。她打了个激灵,忙收住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外挪。
江怀璧却忽然唤住她:“木樨,那些簪子什么的送你了,你把剩下的都拿走。”
木樨红了脸,沈世?子让她买那些东西时她便是按照自己所爱的买的,大多合了自己的心。但?她也知道跟公子大多数时间都是男装示人,也用不着。
“公子,我平时也用不着啊……”
江怀璧眼睛都不眨,口吻淡淡:“既然是你买的,那就带回去吧,府中的丫鬟下人多的是,你送给她们也好。”
一句话木樨便知道她恼了,她自己也有些愧意。公子素来御下颇严,最恨下人不忠,她如今连想都没想就听了沈迟的话去买东西,已经算是不听命令了。
她咬了咬唇,看到屋里现在的情景,知道自己定?是不能说什么的,低声应了声“是”,便跑出去找木槿了。
沈迟将江怀璧的头发绾起来,一边插着簪子一边道:“你对你的属下也太严肃了,她不过是去买了个东西,这还不是为你买的。你至于斤斤计较么?”
江怀璧正色道:“这的确是一件小事?,尽管是为我做,但?并未经过我的同?意。若以后任何人都可以指使她做事?,那我这个主子便不算做主子了。”
沈迟将簪子扶正了些,听得她话中的意思,默了默轻声道:“也对。是我不好,下次一定?尊重你的丫鬟。不过你进出总带着她们,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接下来一句话他没说。你一个公子,到处带着两个姑娘贴身,就不怕别人看出来?他自己就不觉得别扭?他那么冷的一个人,干嘛糟蹋人家姑娘?
江怀璧动了动唇,还没说话,沈迟便已自问自答:“我知道了,女孩子比较贴心对吧。但?是你也不能太过分?了,人家姑娘家也是要嫁人的,难不成你有了收房的心思?”
门外守着的木樨听到沈迟这句话,立马忘了方才江怀璧的冷眼,心底狂笑不已,一旁的归矣一转头便看到她嘴角憋到扭曲的笑容,忍不住开口嘲讽。
“木樨,你要笑便笑,何必憋得那般难受?还有,我家世子是不是说对了,难不成你家公子还真要将你收了?”
木樨立刻收了笑容,作势要打他。木槿见势忙拉住她,低声道:“冷静些,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制住木樨,她才抬头,对归矣正色道:“请你慎言。”
归矣撇撇嘴,话软了下来:“好好好,我慎言。”
心里不禁腹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侍卫,这要再往前发展发展,指不定?是下一个江怀璧。
屋内江怀璧一语不发,只觉得沈迟在她头上捣鼓了许久,那些垂下来的碎发都被梳子细细地拢上去。
沈迟那一句“难不成是真的”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去。他知道江怀璧,从来不在乎“不说话即是默认”这句话,说了也没有反应,只会沉默。
江怀璧却忽然冒出一句:“你经常给女子梳妆么?”
沈迟大奇,他居然对这个感兴趣?
“嗯……是看我母亲梳妆多?了学会的,那些繁复的费时间,我现在给你做的是较为简单些的,也符合你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