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主动让在一边,沈迟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弯腰等在轿子前面,放柔了声音道:“阿玉,来,哥哥背你出嫁。”
江怀璧浑身打了个激灵,心中不免恶寒了一把,这沈迟,好歹堂堂世子,要?不要?这么恶心人。
她身子僵了一瞬,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上了沈迟的背,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不情不愿。
木樨木槿和?归矣管书都惊了,呆呆地看着沈迟轻轻松松地背上江怀璧。
木槿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心,公子的身份会不会被识破了?沈迟先前可并没有对自家公子这般亲切,公子来崎岭山还是因为沈迟威胁才来的。怎么现在都要背了?
归矣是目瞪口呆。世子平时对女子温柔他?并不奇怪,可是如今连男子也不放过了么?要?让长宁公主知道,不得好好训一顿,二公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那可不得了,那整个京城就得传得沸沸扬扬了。
络腮胡则是饶有兴趣地在一旁观看?着。没想到这文文弱弱的小白脸,还能背得动妹妹。
江怀璧在沈迟起身的那一瞬间忽然慌乱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脚没有踏在地上没有了安全感,还是她尚且信不过沈迟。
然而沈迟的背上很稳,每走一步都很稳。
还没走两步,沈迟又?道?:“未来的新姑爷,请您不要?在阿玉面前杀人,她今日出嫁,见不得血。”
络腮胡对这个称呼非常满意,连连点头,“好,我记得了。”
然后他在沈迟稍微走远一点后对身旁人下令:“等我们走远了,你们就解决了这四个,还有,不必来回了,不要?打扰爷爷我的好事。”
“是。”
四人听到后不免心喜,不必回禀,这杀人才方便,可以肆意妄为。
沈迟背着江怀璧,前面有引路的人,身后紧跟着络腮胡,还有一众土匪,各自之间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夜空中星光灿烂,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星子似乎更亮了。繁星簇拥着一轮皎皎明月,十分圆满地悬在星空。
沈迟也是抬眼才发现今日圆月,不是十五就是十六了。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半个月都过去了。
土匪上山的小路十分窄,路旁是茂密的高树和?繁杂的草丛,这样可以保护崎岭山的土匪,闯进来的人大多会迷路,即便有备而来也容易中埋伏,这样的环境设埋伏是非常容易的。
山路越来越难走,络腮胡看着哥哥脚步有些不稳,在后面嘲笑一声:“你这哥哥还能背得动么?不行了我来背,看?别把你累着了。”
身后的土匪一阵哄笑。
沈迟其实还是挺轻松的,就是觉得如果轻轻松松将江怀璧背上去,难免引起疑心,便装作疲累地道:“不,我还能将妹妹背上去。我……我这做哥哥的,一定要?送妹妹……这一程……”
江怀璧在他背上听到他装出来的气喘吁吁,心中暗暗觉得有些好笑。
土匪们举的火把着凉了大半个山谷,前路看着还是较为清楚。
在一众穿着灰黑色麻衣的土匪中间,江怀璧的红色嫁衣和沈迟的淡白色素服麻衣显得格外显眼。
山底的四人将七八个土匪解决了以后,便觉得有些无聊,但?主子们都交代过,事情一完立刻回去,无需久留。
木樨拉开?木槿,将清理尸体这些事情交给归矣和管书来做,她拉着木槿一路飞奔上了山。
木槿要?拦她,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在一个山包处停下来,木槿扬起手臂指向那边的山路上。
火色妖娆处,最明显的一红一白两身影。
沈迟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背上江怀璧的红嫁衣随着夜晚的暖风飘扬。身后的土匪衣服颜色太暗,忽略不计。
天空中一轮明月照着。
没由来地想到一句:浅淡流年,岁月静好。
木槿也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回过神来,拉了拉木樨的袖子,她们的袖子上尚且染着土匪溅出来的鲜血。
“走吧,想什么呢。公子就是公子,她做什么都有分寸。她都没想过的,我们更不该想。”
木樨暗暗嘀咕,公子不是也没想过今日的情景,却不还是发生了。
木槿叹了口气,将木樨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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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很快便没有人会记得这一个夜晚,被称为水火不容的二人,一个白衣的他?背着一个红裳的她,和?着天上的一轮满月,如小溪流淌一样缓缓走过蜿蜒的山路。即便前有狼后有虎,也不能磨灭那份心中还未曾生出的妄想和奢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