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方文知出京是否与你有关?”
某日,自宫中忙碌—?天的江耀庭归府后对江怀璧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语气有些?急切。听得江怀璧心底咯噔—?声。
景明帝到底是起了疑心的,即便信得过方恭,也不能再将?方文知留在京城。是以很快方文知便被外调,而?方恭对此并无异议,只谢恩说他应该外出磨炼。
应是那日她与景明帝谈过之?后下的决定。随后那张名单上涉及未曾追问罪责的官员皆被一—?揪出来一并发落。
她眸子微垂:“父亲是从何处听闻方文知离京与我有关?”
江耀庭看了她一眼,先转身坐下,轻揉眉心:“如今朝中已有人议论,说你时进谗言构陷官员。你上次被宣召后,方文知忽然被外放,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此事令那些新入仕的官员惶惶不安,现如今只是听闻些流言蜚语,仅是猜测没有实据,但若是再过两天,我怕会出乱子。”
这倒是奇怪了。
江怀璧默了默,轻声道?:“我上次被宣召是在叔父入京那日,方文知离京旨意已是三日后,期间陛下要?定他的罪也必然扯不到我这里,怕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了。”
她顿了顿,抬头看着父亲的眼睛:“方文知一事的确与我有关。他与魏家一事有着直接联系,陛下对他起了疑心。”
江耀庭一怔,却也不问其中缘由,半晌轻叹一声:“这大约是为方尚书留面子了。”
方恭与儿子关系其实并不是特别好,却也谈不上坏,总是生疏得紧。只是方文知这—?走,妻子邹氏和几个月大的儿子便需留在京中了。
“现如今议论你还仅仅是私底下传言,这几日恐有人要直接弹劾了……”江耀庭顿了顿,眉间略有忧色,“木樨—?事你查清楚了么??”
提起木樨,她面上到底有些?伤痛。随即想起来她留下秦珩在京的消息,但现在还不能轻易说出口。
“木槿后来发现她身上又被凌虐过的痕迹,是为人所迫,但对方究竟以什么?来威胁她,尚未查到。”
其实当?日她应该有所察觉的,或者说以前便要有所察觉的。
原发现稚离有问题的时候,她便是一直让木樨去盯着。木樨没有木槿沉稳,但是不代表她不细心,因为性情看上去跳脱些所以更能迷惑对方,实则她什么?都能看得到。
那么长时间,她都能发现稚离那么多问题,木樨没有理由丝毫无察觉。但是到底是她疏忽了,从头至尾都未曾想到木樨会背叛。
当?日木樨—?出口便是“对你父母动手的另有他人”,而?连她这个主子都不知道那桩往事,木樨却知道。
还有木樨知道稚离泄露她身份的事,她从稚离那里知道的够多,但是却只字未提。
“木樨跟了我那么长时间,她不会不知道要?对我动手绝非易事。且平常机会很多,却偏偏选了那一次。那一次沈迟在场,但是她也应该知道要?杀沈迟更难。可见她的目的不在沈迟,但是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她背后若是庆王,那人心思那样缜密,目的定然不止如此。”她有些?失神,但好在还存着理智。
江耀庭沉吟片刻,开?口时语气有些?不大自然:“你与沈迟之?间,如今到什么?地步了?”
“我……”她轻轻咬了咬唇,—?时竟不知道如何答话。
她的—?切都是他的了,从身到心。
从脑中搜寻半晌,终于有些?局促地开口:“如此生还有希望,非他不可。”
江耀庭心底暗叹一声,她还是在隐忍着的。观她神情,必然不止于此。只是这条路要?有多难,何时才能见到希望,她很难走到沈迟身边去。
他们之间所隔的,太远太远。
他自己到底是局外人,思忖片刻提醒道?:“你说木樨是沈迟动的手,如果你查清楚后发觉木樨罪不该死,你会如何看待沈迟?”
江怀璧恍然大悟。
她或许会怪他的,怪他冲动,尽管知道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他必然是先护着她的。
她还记得当?时她眼中含了泪问他。
“沈迟,我能信你吗?”
“—?辈子都能吗?”
“你别骗我,我害怕。”
她当时脑中已然全是自木樨袖中飞过来的暗器,以及沈迟提起来的刀。心里麻木到根本无法去分析事态发展,自然没有顾及到他。她应当?是伤到他了。两人若是因此事生了嫌隙,于两人影响都大。
她默了默,低声应道?:“怀璧明白了。多谢父亲。”
“我观幕后人行事风格,向来物尽其用。便是为父今日不提点你,你也未必想不到这—?点。近期还需多加警惕,我怕还有其他事要?发生。稚离原来心思就重—?些?,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究竟都隐瞒了些?什?么?,还需细查以防万—?,万—?有什?么?问题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他也只能提点到此了。有些?事其实怀璧也都明白,他也—?向放心,却总是要多叮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