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完,李甲寅立马紧张起来,“你什么意思。”
把带血的铜钱一一摆在桌上,楚清宴指着它们说道,“铜钱定神魂,以血封八方。为了万无一失,我特意用自己的血阻断了全部来路,所以被召者必现无疑。”
郑戊申不解,“这样做没问题,我们的大招也是这样用的。”
“可它是螭吻,”楚清宴面色苍白,手指被她捏的劈啪作响,“螭吻可吞万物,血液不再是封禁,而变成了它的食物。”
李甲寅倏地神色大变,“你是说,它不仅被请来了,还吃了大招!”
感受到她的惊惧,陈浸下意识握起小姑娘的手,“这有什么后果?”
楚清宴和李甲寅对视一眼,面上都浮起惊恐,身体甚至不控制地颤抖起来,“它会循着方位来,但是将不受任何束缚。”
郑戊申蹭地一下站起来,皱着眉开始摆弄包里的各种符咒和法器,李甲寅也拿出手机,不停地打着电话,隔着很远,都能听见他凌乱的脚步声。
虽然能感受到气氛突然一下紧张起来,陈浸还是不明所以,“所以,不受束缚是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我之前在地上画的圆圈就是牢房,铜钱是手铐,血液则是狱警,咒语就是把罪犯带到监狱的过程,”楚清宴两手不停结印,随着手指翻飞往复,一道道银光迸发出来并打向地底,“而螭吻吞掉了手铐、狱警,但它依旧会来牢房。你想想,一个没有束缚的大妖来了,这座山可能都会被移平。”
不过谈话间,整个山顶都被她打上阵法,青色白色光芒交相辉映,好像一个巨大的蜘蛛网,牢牢地将山体束缚其中。可即便如此,楚清宴丝毫不见放松,反而更加焦虑。
李甲寅放下电话走过来,面色终于有所缓和,“局长二十分钟内就能到,即便是螭吻,我们也能拖到她来。”
“你怎么还不懂!”楚清宴绷着脸站在那,沉重地几乎抬不起头来,“螭吻吞万物,吞万物!!!你的符咒,我的阵法,全都是它的食物,只要它还能吃,我们就毫无胜算。”
灯光透亮下,李甲寅蓦地一脸煞白。
山顶边缘处郑戊申动作不停,方圆十几里都被他用特殊仪器屏蔽起来,相当于罩上一层玻璃罩,里面自成一方小世界,就算是卫星也不能发现任何异常。可在这种情况下,山顶突然起风了。
那阵风阴冷萧瑟,带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好像不是从外界来,反而是从脚下吹上来的。楚清宴闭上眼,仔细地寻找风的来源。她此时的状态类似于神魂出窍,一道小小的光球自她身体悬浮而生,不停在山中穿梭。就这样胡乱转了好久,终于发现一处裂纹。
楚清宴顺着那道缝隙向下,越走越深,甚至远远超过了这座山的高度。她终于明白李甲寅为什么没找到螭吻在哪,它根本不是在山里,而是在地心。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长久行于此处,五感皆失去功效,就连时间流逝都察觉不到,楚清宴不知道向下延伸了多远,终于在地心深处的缝隙,看见了那个妖兽。
那是个龙头鱼身的怪物,身量和牛一般大小,长长的龙须随着呼吸飘动,全身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片。楚清宴绕着它转了两圈,有些摸不准它究竟醒没醒。或许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的大招根本没深入此处。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它的眼皮颤动了两次,眼前的螭吻突然睁开了眼。
龙眼巨大,双睛怒目而视,对上那绿色的瞳仁,楚清宴的神魂直接被震回身体,控制不住地倒在了陈浸怀里。
“清清你怎么了?”
“你看见螭吻了?”
两个截然不同的问题同时在耳边响起,楚清宴撑起身子摇摇头,“我没事,但是螭吻确实存在,而且已经醒了,”她按着痛到炸裂的额头,“我摸不准它的动作,龙子的力量太过强大,神魂应付不来。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它上来,最好能在下面禁锢住它。”
郑戊申举起一个巴掌大的青铜器皿,“这是方圆鼎,我们能附在里面在山底穿梭,找到螭吻后亦可以关在这里,不过到时候怎么出来就不知道了。”
山中传来细微的颤抖,楚清宴知道那是螭吻在移动,她快速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下去,之后的情况再说吧。”
咒起法动,方圆鼎在郑戊申的控制下逐渐变大,楚清宴扣住边缘想爬进去,却被人拉住了衣角。
少年眼中星光璀璨,眉梢都是轻快自在,“小班长,可要注意安全呀。”
楚清宴一脚踏在鼎上,回头就看见了少年捏着自己衣摆的手指,指尖泛白,整个手都在微微颤抖。她利索地翻进鼎里,然后冲着对方扬了扬下巴。
“上来!”
陈浸愣了一下,也迅速跟着她翻了进来。郑戊申见所有人都到了,重新念起咒语,众人只觉眼前白光闪过,然后就是彻底失去视觉。
浓郁的黑暗里,楚清宴安抚的声音在陈浸耳边响起,“我们在山里,会有点黑,但是不用怕。”
陈浸摇了摇头,只要她还在身边,那么就不算真正的黑暗,又何来惧怕一说。
柔和的光在中间亮起,李甲寅带着矿灯,无语地说道,“你俩在这演什么偶像剧呢,我们有灯好不好。”
向来无所畏惧的少年,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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