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听话到这种地步,铁石心肠之人也要动容,楚清宴忽然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
她的心意是好的,想着两人如果不见面,喜欢就会慢慢减弱,她不是他的良人,干脆利落地拒绝对两人都好。
可是现在来看,她好像变成了一个恶人。路人对她释放出针尖大小的善意,她都要尽力回报,只因为毫无缘由的善意太难得,然而郁劲几乎是给了她所有爱和尊重,她却针锋相对、恶语伤人。
如此这般,善和恶的边界究竟在那里?她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她以为对别人的好,实则却是一种伤害?
好在她及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楚清宴想了过一会,语气不再尖锐,反而温和地问,“这是不是送给我的礼物?让我抱抱好不好?”
毛团子就在她眼前,红色眼珠雾蒙蒙的,怎样看都可爱极了。楚清宴开始放下那份执拗的偏见,把对方当做普通朋友,又或者救命恩人来看待。郁劲救过她两次,他在这里应该被尊重,也应该被感激。
相遇以来,郁劲第一次见到对方平和的表情,不是满眼警惕、也没有包裹着隐形的铠甲,女孩娇俏地站在自己身前,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他沉默地把毛团子递给对方,只希望这一刻能持续地更久一点。
楚清宴撸了两下兔毛,柔软而暖和,在这样清冷的秋天抱在怀里再适合不过,对方确实给她送了一个很好的礼物,只是忽略了她战五渣的问题。
小姑娘抬头友好地笑道,“郁劲,你今天还要打猎嘛?要不要和我一起喝茶?”
郁劲不知道茶是什么,但他被对方的笑容蛊惑,不知不觉就点头同意,过了一会才突然想起那个问题,“我可以和您见面了么?”
楚清宴顿了顿,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眼前摆着两条路,可是无论如何选择都是错的。又或许,这个问题本就不该由她来决定。
她点点头,“可以,你可以做任何事,那是你的权利。”
女孩总会说一些他不懂的词,就像她这个人,仿佛生活在浓雾中,极偶尔的时候才愿意稍稍探出身,让你匆匆看见她的相貌,可是每当你认为看清她的时候,对方就会隐于雾中,下次出来又是另一般模样。
也许巫族都是这样吧,郁劲不会多想这些问题,他只会紧紧抓住对方每一次愿意亲近他的时刻,因为那是如此难得。
秋日午后,两人坐在小院子里,楚清宴让郁劲把枝条削成细细的签子,自己把腌过的肉串起来架在火上,她一边翻面一边说道,“这里的调料太少了,我试着把各种香料混合起来,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你可以一起和我试试。”
一起这个词太动人,让郁劲忍不住在寒秋中升起暖意,他的心脏好像被她放在火中反复煎烤,连疼痛都因为是对方带来的而显得异常诱人。
刀片一不留神划开手指,鲜血顺着枝条留下来,楚清宴对血腥味异常敏感,她转头扫了一眼就注意到对方的伤口。小姑娘哒哒哒跑回屋里拿出草药给他抹了一层,拄着下巴无奈道,“郁劲,你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男人坐在木头堆上,任由对方摆弄他的手掌,那阵又酸又甜的感觉再次涌上来,他忽然问,“您叫什么名字?”
巫族都没有名字,当女婴被选中的那一刻,她就割断了与世界的全部联系,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大巫这个词都会如同烙印一般刻在她们身上,楚清宴动作不停,摇头告诉对方,“我不应该有名字。”
对方执拗道,“您也不应该有伴侣。”
“这样算来,我现在也不应该和你在一起,”楚清宴叹了口气,“为什么想知道我叫什么?”
“当我夜里想起您的时候,如果喊大巫会很奇怪。”
楚清宴简直头疼,她就不该一时心软和这个人接触,报应当场就出现了。她试图进一步解释,“我是真的有伴侣,我们认识好多年,他比我的性命都重要,所以郁劲,你真的不能继续喜欢我了,根本没有结果。懂了么?”
“懂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想和你在一起。”
“……”
楚清宴崩溃地捂着脸,“郁劲,你究竟懂什么了?我是让你心动的时候和女孩说这句话,不是和我说。”
“可我只喜欢你,而且我清醒的每一刻,想的都是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听话or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