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关键她腮帮子都鼓得像河豚了,谁看不出来是在憋气?
王管家脸上差点挂不住,心头越发莫名。
他轻咳一声找回方才殷勤的情绪,目光关切落在俞佟佟的手背上:“哟六小姐这是摔跤了吗?把嫩手都给摔破一层皮,啧啧,真可人儿怜!照顾你的下人也太不当心了,我这得去教训教训她们。”
俞佟佟闻言赶紧揪着管家的袖子,解释道:“我自己摔的,别骂奶娘好不好?叔叔?”
“六小姐,小的是下人,哪儿当得起你一声叔叔啊!行,你说不骂我就不骂了!”
王管家对相府后院门儿清,他知道六姨娘死了,六小姐现在身边连个能照顾的人都没有,这处境可不妙。
不过看她口齿伶俐,如今倒不像个傻的了。
不由得揣测起相爷的心思,为何相爷要一路领六小姐来?
至少在相爷没表态之前,王管家暂时不敢慢怠了六小姐。
他给俞佟佟手里塞个暖炉,把人领到暖阁去生了上好的银炭,又还吩咐厨房端上来金黄可口的炸奶糕。
忙里忙外一通,王滚道:“六小姐,你且先在这暖和地吃着,我去吩咐人在这院里给你收拾个房间住下。”
“我可以跟爹爹住在一起吗?”俞佟佟一手抓一块炸奶糕吃得两颊圆鼓鼓。
“那不行,相爷的卧房跟书房就是我们都不能随便进的。那里守卫森严,你可别私下乱跑,守卫手里的刀剑有时不长眼。“王管家口气严重道。
“哦。”乖巧点头。
“六小姐,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知道了,谢谢叔叔。”
多亏面前这个叔叔,俞佟佟才能待在暖和的房间,吃上好吃的,她卖乖地对着王管家甜甜一笑,眼睛呈漂亮的月牙状。
王滚眼底却存着一抹隐秘晦暗,态度更加殷勤:“六小姐,你就叫我王管家吧。”
王管家出去走远之后,俞佟佟才敢张嘴大口大口吸着气,差点憋坏了自己。
在她看来,这位管家叔叔真是古怪,明明十分和蔼可亲,身上却有一股好刺鼻好臭的味道。
简直像……像挂了一百只臭鱼在身上!
*
这天晚上,俞佟佟睡着后,做了个噩梦,她梦见白天见过的爹爹。
很奇怪,她爹背上背着一个画了圈圈的木牌牌!
俞相一身囚衣跪在菜市口,发须凌乱形销骨立。周遭围着许多百姓高声叫骂,正往他身上砸臭鸡蛋和烂菜叶。
在爹爹背后还跪着好多人,都是相府里面俞佟佟见过的熟面孔。
他们每个人背着画圈圈的木牌,整齐排列人数众多,都低垂着头仿佛田边被压弯的麦子般毫无生气,任人宰割。
不知谁说了句‘时辰已到’,监斩牌轻轻落下发出催命的脆响,背后穿着红色马褂的刽子手喷出一口烈酒祭刀,随即如砍萝卜般将人头一颗颗砍下。
人头滚落,惨叫声此起彼伏,却盖不过百姓们齐声叫好,高呼万岁。
“天佑大梁!奸相伏诛!”
“狗官狗官,死有余辜!”
……
俞佟佟被吓醒了!
这种大规模砍头的场面,对一个五岁孩子来说过于残忍。
醒后从床上坐起来,她哇哇大哭。
王管家嘴上说得好听,给她安排了住的却是最偏僻的房间,没有侍女在夜里守着照顾。
因此俞佟佟醒来之后见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自己一个,便想着要去找爹爹。
然而她刚跳下床,这时就突然听到敲门声。
“咚咚……咚咚……”
小崽子脑子一翁,记起了她爹白天讲的鬼故事,想象中门外是一具白森森的骨头架子,正用头骨敲她的门。
吓得她又重新爬回床上,连小脚都缩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敲门声仍在继续。
若外面是人,这时候就该开口了。
可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洞麻木的敲击声。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