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薛眠又做了一个梦。这次梦里的事物都不太美好了,有追逐的野兽,特别黑的森林,还有幽暗阴森的哭声……
他怕极了,怕得一直绞紧着眉头,牙关也咬得死死的不松口,想着这样就不会害怕尖叫了,就不会因为发出声音而招来更恐怖的东西了。
感官一片模糊,薛眠看到自己在跑,拼了命的狂奔,跌跌撞撞跑进了一个亮着灯的木屋里。推开门,烧得极旺的壁炉正“噼里啪啦”冒着火星。外面太冷了,他想也不想,赶紧关上门坐过去伸手烤火,不时提心吊胆的提防着回头看,看那头一直锲而不舍追着他的野兽有没有跟上来。
好困,好累。也好难受。
就在他精疲力尽,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等着他的时候,蒙然间,隐约觉得有个什么东西隔着一张看不见的网轻轻裹住了他。
像一个拥抱。
来自于人类的拥抱。
那怀抱宽阔极了,像一座大山,虽然明明是看不见的,可就是有一种能替他挡去所有危险和不安的魔力。
大山在抚平他的眉,在抚摸他的脸颊,还特别温柔的揉着他的头发……
太有安全感了,太让人开心了!
薛眠忍不住往那座山上靠过去,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感觉到一股几乎真实的热源传来,那暖暖的感觉不会骗人,顿时就踏实了。
最后的最后,在就着这份踏实、终于撑不住要睡去的最后一刻,好像有个软软的物什贴到了额头上,在那块光洁的皮肤上烙下了一个滚烫的烙印,特别久,很久很久都没移开。
吻。
是一个吻。
薛眠笑了,傻乎乎的笑了。
怎么会有这样美的梦。
呼。
不能再乱想了,真的要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晴好的简直不像话,白云悠悠,天蓝风清,放在云州这样的季节可是很难见到的。
薛眠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突然听到这样激烈的声音,整个人原地吓了一跳,身体猝然的抖了一下就醒了。
刚睁开眼,一张英俊无匹的脸就出现在他床头边,含着一点笑,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醒了?”费南渡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唔……”带着一点起床气的柔弱鼻音,薛眠慢吞吞伸了个懒腰,被子还盖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有些迷蒙的眼睛,看着他问:“几点了?外面怎么了?”
费南渡抬表给他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不晚,是起床还是再睡会儿?外面有商户新店开张,一群人放鞭炮呢,没事。”
“都八点了啊……”
薛眠打着哈欠又伸了个懒腰,一双长腿习惯性的在被子里蹬了两脚,活动了一下睡得有些僵硬的身体,模模糊糊的喏喏道:“起吧,睡饱了。我们一会儿去哪?”
“秦笛他们去音乐会现场了,我们不去,排练没什么好看的,晚上正式开演再捧场。”
费南渡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两杯刚烧好的热水,放了两袋速溶茶包在里头:“等你洗漱好了我们去吃早饭,然后去海边打渔。怎么样,想去吗?”
……海边?打渔?
薛眠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事……费南渡可能还不知道,之前也没机会告诉他,而且好像他也没什么必要要知道那些。
可是如果一会儿他们要去海边打渔,那……
那可能……就瞒不住,得坦白了。
只是一旦坦白了那个心结,是不是就要扫了他的兴了?外面天气这么好,大家又千里迢迢来到这么远的一个地方,他如果只是想出海打渔,这么简单的一个小愿望,甚至都不能叫愿望,自己该泼冷水吗。
“……好,”薛眠狠狠心,像是坚定了什么似的,抬头迎视向他,道:“去的,我们去吧,肯定很好玩。”
费南渡一边吹着手里的茶水一边望着他笑:“好不好玩不知道,但应该不会无聊到哪儿去。起床穿衣服吧,一会儿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