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日光轻巧地落在傅知微长长的眼睫之上。
她翻了个身,抱紧怀里面的被子,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而后缓缓张开了眼睛。
傅知微怔怔地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帐篷被外头的日光给照得透亮,每一个缝隙都被曦光填满,顺着一束束流水般倾泻的光线,还能看到闪着金光的尘埃纷纷扬扬若撒盐一般静谧流淌着。
只有她一个人。
傅知微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昨日的衣服已经被换成白色的亵衣。
她的脸霎时间比秋天熟透的苹果还要红。
这时,沈皖在门外喊道:“杳杳,你起来了吗?”
“等一下。”
估摸着时候应该不早了,傅知微急忙起身下床,匆匆地开始梳洗打扮。
“我可以进来了吗?”
在外面等了一会,沈皖一个人呆不住,又问道。
傅知微恰恰梳好了头发,她放下梳子走了过去,掀开门帘:“进来吧。”
“嚯,外面好冷。”
沈皖得了她允许,略微弓着身子从门里面钻了进去,一边搓手一边说道。
她视线在帐篷里面转了转,落在离她不远处的一张木桌上。
沈皖挑眉,戏谑地看着她,啧啧说道:“我就说你那小侍卫刚刚怎么往你帐篷里钻,原来是给心上人送早点哪。”
“不错不错,杳杳,这驸马爷够格。”
傅知微这才看到桌子上摆着的早点,佯怒瞪了沈皖一眼,没有理她贫嘴的话。
桌子上摆着热腾腾的牛奶,香浓可口的小米粥,还有一碟刚刚蒸好的白馒头和流着油的破酥包子。
沈皖拍了拍身上的雪在桌子旁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暖身子。
傅知微也跟着她坐了下来,正好觉得肚子里面空落落的,端起桌上的牛奶小小地抿了一口。
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连甜度也恰恰落在她的心尖上。
“绾绾,你饿吗?”
傅知微拿起一个破酥包子递到她眼前。
沈皖没有推辞,把泛着油的包子接了过来,几口吞了下去,又往嘴里面灌了一大口浓茶。
“吃完饭,想跟着我们去滑雪吗?”
“怎么个滑法?”
傅知微喝了一口熬得糜烂浓稠的小米粥,好奇地问道。
沈皖嘿嘿笑着拍了拍她脑袋:“你快吃,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年初一,军营里琐事没有这么多,士兵们三三两两坐一起唠磕,缠着宋刚问新研发的菜品进展如何,或者围拥成一圈看擂台上的士兵打擂,看到兴起之处,不时发出一阵拍掌叫好之声。
傅知微跟着沈皖一路走出军营,左拐右拐,再顺着山坡往上,不多一会,就见到傅行和司矍他们两个。
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人踩在松软的雪地上面,发出吱呀的响声。
她一见到司矍,就放开沈皖的手,一跳一跳地走了过去,蹦到他怀里面。
“你们在干嘛呀。”
她刚刚被司矍牵住手,几只狗就跟着她围了过来,在她的脚下转来转去。
“这是什么?”
傅知微瞪大了眼睛问道。
“狗拉雪橇。”
司矍将她不动声色地拉近一些,说道:“北疆这边常年是冰雪天,所以常常会用这种代步工具。”
傅行得意地插了一句:“论训狗,你表哥我可是一把手。”
“得了吧,你京中那些不学无术的事迹就别拿出来炫耀了。”
沈皖敲了下他的脑袋,笑吟吟地说。
“杳杳,你让司矍带你上去,小心摔了。”
她叮嘱道。
傅知微点点头,牵着司矍小心翼翼地踏入木制的雪橇之中。木椅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兽皮,坐上去软乎乎的,没有木头在雪地中放久了携带着的刺骨冰度。
司矍坐在她后面,手里握着缰绳,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中。
六只雪橇犬呼哧呼哧地站在前面。
“准备好了吗?”
傅行问道。
听到司矍肯定的回答,傅行松开绑在树上的绳子,雪橇犬霎时间就迈开前脚朝着前面跑去。
“啊——”
傅知微捂着眼睛把头埋在司矍的臂弯之中,发出一声惊呼。
耳边传来男子疏朗的笑声。
“别怕杳杳。”
”我、我……我不、不怕。”
傅知微的声音有点发抖。
顺着坡度不大的斜坡下来,呼啦啦肆虐的风逐渐变得轻缓柔和,傅知微慢慢松开捂住眼睛的手,终于看清眼前飘着落雪,裹满银装的世界。
松枝颤着落雪,不小心露出深绿色的松针,郁郁葱葱的雪杉重叠着依次向后推簇,巧妙地填满了雪地里所有裸露着的空地。
她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顺势将身子靠在司矍的胸膛。
风裹挟着雪的味道,钻进她的嘴巴里面、耳朵里面、鼻子里面。
司矍搂紧怀里面的少女,嘴唇轻轻掠过她冰凉的耳垂。
傅知微咯咯笑着,别过脸去蹭了蹭他清矍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