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全开口道:“奉皇帝口谕,太子殿下代皇上,将今日亲手猎到的野兔一只,野鸡三只,赏赐给明王府,领赏吧。”
言毕,有四个小太监一边一角,抬着一个铁力木架子进来了,架子上垫着明黄色云纹绸缎,显示着这份皇家御赐礼物的高贵不凡。
兰佩莹看了一眼,昂贵的绸缎中间,整齐地摆着几只血呼哧啦的野兔和野鸡,死相极惨,早已经冻的硬邦邦了。
不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死鸡死兔子自然也是。
于是兰珮莹面色如常,朝太子拜了三拜:“臣女领赏,叩谢圣恩。”
这一回,矜贵的太子殿下终于开口了,他冷淡地说道:“起来吧。”
兰珮莹站起来,这才发现,太子脸上覆着一张锦缎面帘,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只是眼神过于凉薄。
除此之外,兰佩莹还觉得太子殿下有些奇怪,像是盯着她瞧,又像是透过她在探究些别的什么。
只是,太子可以放肆的看她,她却是不能盯着贵人看的。
兰珮莹垂眸道:“太子殿下一路辛苦了,请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两朵纤长的睫毛,在她脸颊上打出了小片柔美动人的阴影。
谢萧舟看着那眼睫的阴影,心随着一颤,淡淡道:“不必了。”
兰珮莹心头一松,忙抬头真诚道:“那臣女恭送太子殿下回宫。”
她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太明显了,谢萧舟眼中有种不明的晦暗情绪一闪而过,转瞬之间,他有了个念头。
“你是否有什么话,想对孤说?”
谢萧舟的目光敏锐地落在兰珮莹脸上,不肯放过她每一丝表情变化,这几年他多次试探身边的人,确定除了自己,没人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了,他想知道兰珮莹还记不记得。
他的心情很复杂,既怕她记得他,又盼她记得他。
兰珮莹好看的眉毛蹙起来,十分茫然,她这是第一次见太子,哪有什么可说的话,可是君臣有别,太子既然问了,她便得答。
她略一思忖,问道:“臣女见殿下遮了脸,可是打猎伤到了,臣女家里有上好的伤药,可以生肌去疤,殿下若是需要……”
“孤不需要。”谢萧舟冷冷打断了她,“并未受伤,只是孤的容貌过分英俊,不便示人。”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因为他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个一个事实,上一世她便是对他一见钟情。
这一世,他怕她见了又会动心。
不必相见,不必相识。
兰珮莹:“……啧”
过分英俊?
她极快地偷看了太子一眼,觉得他并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顿时觉得这位贵人,虽然气质是一等一的好,但是脑子不好。
莫非太子也跟寻常人一般,被她的容貌惊到,所以闪了舌头说胡话?
这念头冒出了一瞬,又被兰佩莹自己否决了。
太子虽然遮住了脸,依然能看出容颜不俗,他身边怎么会缺美人呢。
谢萧舟沉默地看着兰珮莹,不开口,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兰珮莹低头看脚尖,她觉得,站在太子殿下身边,北方的冬天似乎更冷了呢。
僵持了一会儿以后,兰珮莹干脆再次跪下,磕了三个头道:“臣女给太子殿下拜个早年,祝太子殿下健康长寿。”
谢萧舟明显顿了一下,接着一言不发,转身出了明王府大门,翻身跃上马走了,他身后,一众内侍忙跟着离开。
早有丫鬟们扶着兰珮莹站起来。
安逸也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哎呦,可算走了。”
安逸刚才就跪在放野鸡野兔子的托架旁,太子又不叫人起来,又懒着不走,她快被熏吐了。
“可惜了这几只鸡,死后没有及时放血,这肉全都没法吃了。”
兰珮莹抬起纤白的玉手,扇了扇那难闻的气味:“这种赏赐,主要就是表个情意,意思是,皇上心里看重咱家。叫厨房把这些清理干净送到祠堂去吧,摆在祖宗灵位前。”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追着马上那道姿容优越的背影,目送他走远了,才突然想起真有一件正经事,惋惜道:“我倒是真的有件事情想问他,刚才竟没想起来问。”
不料她话音刚落,谢萧舟策马急转身,一鞭子就回到她面前,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有何事想问孤?”
兰珮莹整个人已经傻掉了,震惊地看着坐在马上的男子,又想起一件事,立刻窘迫起来,面颊瞬间绯红如云霞。
她这幅粉面透红的模样落在谢萧舟眼里,美的惊心动魄,他咽了一下喉结,艰难移开眼睛道:“有什么话,速速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