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烦躁逼得何思怀坐立不安,看着还有十来个人的长队,只能“啧”了一声,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唉?”钱彬看他要走,也跟着起身了。
“我不开药了,我回班了。”何思怀甩下一句准备出门。
“别走。”钱彬立马发现了面前诊了一半的学生,转头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再回来时里面装了大半杯水,“治胃的,你先喝着,到里面的房间等一会儿,回头我看看需不需要挂水。”
有那么夸张吗?何思怀不懂医药也不敢瞎说,又想到昨晚自己呕了一滩血,觉得还是要重视一下,外面人实在是多,吵得他脑袋突突得疼,于是转身进了里面的隔间。
这是之前江北擦药的房间,何思怀看到面前江北曾经躺过的那张板床,想着之前他拉住自己不让自己走,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他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钱彬端来的一次性杯子,里面装的看起来跟水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很烫,大夏天的,一口都喝不下去。
这个夏天好长啊。何思怀看了一眼窗外,艳阳把树都照得褪了色,还真是让人打不起精神。
昨晚没怎么睡好,何思怀头脑昏昏沉沉的,但是坚决不可能在医务室睡下。于是就抱着杯子,焐手。
这么热的天,还抱着滚烫的杯子,何思怀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接近自残,可是热乎乎的居然让他觉得有些舒服,于是趁烫嘬了一口——“呸噗噗噗!”何思怀险些甩了杯子,一顿猛吐舌头,那一会烫得差点没直接把舌头整熟了,缓下来之后一嘴的苦涩。
还真不是开水。
于是就这样干等了好久,何思怀就坐在里屋的椅子上,也没有书背,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也没法集中精力默背课文,就看着眼前的床发呆。
终于,那杯药好像不是很烫了,外面的人声也终于消散下去,何思怀一口口慢慢吞了眼前那杯透明液体,味道实在是有点奇怪。
……
江北跑操的时候就觉得何思怀不太对,也许是胃疼还没好也说不定。
老孙的课睡一觉就过去了,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何思怀居然还没回来。
——缺课?那么严重吗?江北想到上次晚自习,何思怀疼成那样也硬撑着回了班,这种人会整整缺一堂课吗?
不知道,别管了。江北觉得自己不能再表现得婊里婊气,按下了冲动的念头就又趴回桌子。
但是睡意全无了。约莫干趴了七八分钟,江北“啪”地把眼睛睁开,起了身。
“何思怀呢?”江北敲敲窦子康的桌子,那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怎么?昨晚没找上茬,今天还要补回来?
“我也不知道啊,跑完操就不见影儿了。”窦子康实话实说,紧张。
江北朝窗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讲台上摇头晃脑的老孙,一句招呼也没打,就朝门外走去。
“唉!马上就上课了你去干嘛呀?!”窦子康的声音还没传出去,就看到这人从走变成跑、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当然,老孙只会假装看不见。
跑出教学楼的江北被一股热浪冲醒了——又脑子发热了,跑出来干嘛?找何思怀?要不要脸啊?
可都跑出来了,现在折回去不成?江北刚缓下步子,上课铃就响起来了。
翘课。江北想都没想就做下决定——上课铃响的时候,只要他不在班级,这堂课他就不上了。
那就回去吧,如果何思怀在寝室,就假装回来拿个东西,再去秘密基地呆一上午,如果不在就回寝室好好睡一觉。
……
何思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他不是个随便挑个地儿就能补眠的人,甚至对睡觉的地点非常挑剔,但他的的确确在喝下那杯苦苦的液体之后不久就没了意识。
是那种思维疯狂抽离身体的感觉,何思怀感觉整个人被抽空了,还没来得及觉得不对劲就下坠着失去了意识。
从不知道多久的睡眠中醒了之后,他没能立刻睁开眼,只觉得脑袋还是发沉。
他下意识想翻个身,失败了——他被什么东西捆住了!
只花了不到零点一秒,何思怀猛地睁开眼,他盯着天花板——是医务室的天花板。
莫大的寒意顺着神经末梢爬上心脏,无比恐怖的念头瞬间在他的脑子里炸开来。他想抬起身子,但是双手手臂和腿腕都被束缚带一样的东西绑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嘴也被胶带封住了,估计是怕大喊大叫暴露目标。
这什么意思?!绑架?!——这种地方怎么还用得上绑架?!
何思怀一时心脏骤停,忍不住往更恐怖的方向想——不是吧?!
房间里没人,何思怀不敢随便瞎喊,只是强压着恐惧和不安,尝试着挣扎了几下——失败了。
捆得很专业,何思怀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捆法,是电视里约束有攻击性的精神病人的。
何思怀彻底慌了,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在了原地。全身发冷——对于即将面临的事情有着让他崩溃的预感。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还算完整,稍微舒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提心吊胆起来。他没有再做一些激烈的举动,尽可能不发出声音,他想让钱彬还以为自己没有醒,这里是医务室,等到有人来了,应该也瞒不住了。
一时间他的脑子里处理不了太多信息,只能单单控制住自己不要害怕到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