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显得这个生日过得很虔诚,何思怀给江北送了礼物还唱了生日歌,并且承诺欠下来的蛋糕一定会补上,眼前的傻孩子开心得像是第一次过生日。
在何思怀眼里,现在的江北也的确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过去的都属于过去,崭新的都留给未来。
平时的何思怀作为有着一官半职的校学生干部,日常生活还是比较忙碌的,今天他把活都交付下去,关于出逃、关于计划他想都不想,只是全身心地享受着轻松快乐的气氛,和他的寿星男朋友一起,仿佛自己也获得了新生。
江北拿草稿纸给自己画了个蛋糕,上面有两个手牵手的火柴人,是对何思怀画作的复刻。
“我许愿,江北和何思怀都能拥有美好的未来。”江北对着面前的蛋糕,双手合十。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何思怀听他明目张胆地说出来,面露惊恐。
江北看了一眼何思怀,认真地说:“只有靠天收的愿望说出来是不灵的,这个愿望是说给我们自己听的。”
“自己的未来,还是要靠自己。”江北笑道。
何思怀被江北这突如其来的“一夜间长大”感动得一塌糊涂,心道不愧是十七岁的人,长大了一岁成熟了许多。
晚上,两个人没回寝室,在秘密基地通宵看星星,有一茬没一茬地畅想未来。
聊着聊着,还是不可规避地谈到了脱逃计划上去。
“按照我的计划,从这里逃出去不是什么难事。”何思怀今晚心情颇好,说起话来有种神采飞扬的愉悦感,“而且我也有做相应的准备,时间差不多了。”
“好。”江北点头,也跟着开心,“相信你。”
“不过呢……”何思怀说到转折,又不由自主地皱眉,“这群人真的太狡猾了,我们能逃脱是一回事,把他们送进大牢就又是一码事了——到现在我还是没能拿到一点关于学校犯罪的证据,监控也没拍到,物证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嗯……”江北也跟着沉吟起来,“我个人认为先逃出去比较重要,高三差不多都快开学了吧?真的耽误不起了。”
“可是,我还是有点不甘心。”何思怀叹了一口气,“一想到就算我们逃出去,伤害过我们的人依旧逍遥法外,我就觉得非常难受,而且也会很不安,谁知道会不会被那些人报复呢?”
江北也跟着沉默了。
“而且,我很担心就算我们逃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说的话。”何思怀道,“连我们的父母都不愿相信我们,还能指望别的大人帮我们出头吗?”
一说到父母的事情,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拧起了眉头,且不说江北从来没有受到过来自家庭的温暖,一个月前何思怀被彻底击碎的信任也成了这辈子都不能挽回的裂痕。
逃出去会被送回来吗?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
“你也说过,之前那个学生逃出去报了警,结果被送回来了。因为家长跟学校签过合同。”何思怀越说越没底,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没有底,而是对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好人、有没有正义感到怀疑。
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江北率先打破了沉默:“我觉得不用担心那么多。”
何思怀扭头看他,等下文。
“我不记得有没有跟你提过,之前我去医院那次,打探到了点消息。”江北道。
“什么?”何思怀没听他提过,那个时候两个人关系走得不近,消息是不共通的。
“三四个月前,宁昌市公安局一把手倒台了。”江北凭空冒出一句,听起来没头没尾,但是稍微细想一下就很清楚他说的意思。
何思怀听到这里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兴奋。
“你看到刘民军办公室墙上有一块空缺吗?”江北道。
何思怀的确没注意,刘民军墙上的照片五花八门,但的确没注意到哪里少了一张。
“那里原来贴的就是他和这个前局长的照片。”江北说,“这个前局长是他曾经逢人就吹的后台,现在因为贪污受贿还有一系列事情进去了。”
何思怀眨眨眼,听他继续说。
“听说现在上任的新局长还可以,之前问过县医院的护士,这个新局长有好几次给他们院长使过绊子。”江北说到这里露出了笑意,“县医院院长和刘民军也是沆瀣一气的。”
何思怀睁大了眼睛,一方面是第一次听闻这背后的复杂人际关系,另一方面主要还是震惊江北用了高级成语。
哇哦,学霸之气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吸走了。何思怀摸了摸脑袋。
“这样说,如果我们报警的话,应该和之前那一次结果完全不同了是吗?”何思怀总结陈词。
“对。”江北点头,“之前刘民军出差那次,还记得吗?”
“探视日之后那几天?”
“对。”江北点头,“据说就是被新任局长找麻烦了,不只是我们,外面也早就有人想搞他们了。”
何思怀忽然觉得热血沸腾起来,那种突然找到了坚实后盾的踏实感,让他入校以来一直高悬着的不安的心稳稳落地了。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使命,大人有大人的担当,各司其职就好了。
半晌,何思怀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你还跟护士小姐姐搭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