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宜素手抚上那些?晶莹剔透的琉璃盒,眼前浮现的是?柳氏所作的那幅竹君子。
以她之画功,眼光之毒辣,一眼看出柳氏墨宝用的不?是?寻常材料绘成。原想的是?连阳侯府家大业大,或许府上有什么她没见过?的珍奇东西也未可?知。不?曾想,找遍了整个侯府,都未能找到这种材料,原来竟是?外头的罕见东西。
她心下一动,微微笑着?向墨斋老板开口道:“这东西果然?不?错。”
墨斋老板看她满意,心里也是?不?住地得意。方才他不?敢口出狂言,这些?石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料子,只怕再找便?只有宫墙内的地方才有。就是?他这里,这些?年也统共得了不?过?一两套。
老板捋着?胡子道:“大姑娘眼光毒辣,这确实是?顶顶上乘的东西了,别处再寻不?到的。”
虞幼宜又道:“如此好的东西,难得遇到一次。若是?用惯了,以后再寻不?到也是?个憾事。老板这还有多少这样?的东西,一同?卖与我可?好?”
墨斋老板一怔,随后苦笑着?摆摆手。“虞大姑娘,方才并不?是?我胡乱吹嘘抬这东西身价的,实在是?这东西确实难寻。连我这儿这么多年了,一共也就收到过?两套。”
虞幼宜心中微微惊讶。虽然?知道这东西难得,却不?曾想竟如此夸张。她神思一动,帷纱下的手抬了起来,微微掩着?嘴娇笑。
墨斋老板不?明所以,只看着?面前的长?帷帽有些?微微抖动。
她开口:“老板可?莫要看着?我年少便?如此诓我。就算再难得的东西,千金掷下去,又有什么不?好寻的。”
墨斋老板没想到面前这个虞大姑娘忽一张口便?是?惊人之语。
“实在是?不?敢欺瞒姑娘,我这墨斋也做了十二三年了。这东西,除了前几年得了一套,卖与了一位客人,再之后便?是?姑娘面前这套了。”
虞幼宜手微顿,只作不?经意的语气随口问道:“哦?不?想京中还有如此识物的人?”
墨斋老板在这生意场上沉浮了许多年,接待的又常是?些?达官贵客,何?等人精。他一听,便?听出虞幼宜似乎有心打探从前那位买下这东西的人。
老板心内转了一转,这本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便?有心卖虞幼宜个好。
墨斋老板捻着?他那鲶鱼般的胡须道:“若说?这京中,眼光独到的人自然?是?不?少,可?这位客人倒有些?特殊,让老小儿记忆犹新。”
虞幼宜用好奇的语气道:“竟能让老板您如此挂心,想必是?什么贵不?可?言的人物罢?”
老板摆摆手:“恰恰相反,那人是?一位在京中略有一些?名气的优伶。”
虞幼宜心中一紧。优伶?不?知可?与梦中提到的那戏子是?否是?同?一个人?
湘竹与白蔷不?知晓柳氏的这回事,都有些?不?明所以。
虞幼宜面上不?动神色。“难怪叫老板记忆至今,可?见必定是?个妙人。”
之后,她又与老板随意闲聊两句后,便?吩咐白蔷付了银子给墨斋老板,然?后又吩咐了丁启好生将东西搁在马车里。
虞幼宜出了墨斋,老板目送着?她上了马车。
这虞大姑娘,也是?个十足十的妙人。
此时快至晌午了,丁启估摸着?时辰,在马车外悄声开口。
“姑娘,现在已经是?快晌午了,姑娘是?预备回府,还是?再看看呢?”
虞幼宜道:“不?急。”
丁启会意,“大少爷最爱去天趣楼,他们的吃食也实在是?做得精致,姑娘可?要去那儿用午膳?”
虞幼宜道:“天趣楼,可?是?正经酒楼?”
丁启一听便?知道大约是?虞幼宜有些?误会了。“回姑娘,这天趣楼是?京城有名的酒楼,一般人还进不?去呢。姑娘只放心便?是?了。”
想必是?从前大少爷常去,府里有总有风言风语,所以姑娘才以为那是?不?正经的地方。
虞幼宜此刻也感觉肚子里有些?空空的,便?嗯了一声。
出了墨斋没走一会儿,便?隐隐听到天趣楼传来的声音。
此刻正值上午,天趣楼又一向颇受欢迎,生意更是?火爆。楼下大堂坐满了食客,都在津津有味地品尝佳肴。
离天趣楼还有一段距离时,丁启便?叫停了马车,自己先过?去看看是?否还有雅间。
天趣楼的小二都是?认得侯府的人的,大老远便?迎了上来。
“可?是?楚爷要来了?多日不?见楚爷了,连这好酒都备了许多了。”
小二一边说?着?,一边要把丁启往天趣楼前面一点,专门?辟出来供与贵人们饮酒的别楼引。
丁启摇摇手:“别往这儿去,今天实在正经用膳的,不?喝酒。”
小二一愣,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对?了满脸笑容道:“那这边楼上雅间有请。”
丁启这才冲马夫挥了挥手,引着?虞幼宜随着?小二上了楼上专设的雅间。
到了楼上这层,已经听不?见楼下大堂推杯换盏的声音。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隐约一些?潺潺的流水声,地面上似乎又有些?凉风交错而过?。
小二哈着?腰静悄悄地在前面引着?虞幼宜往前去,停在一处雕花木门?前。这门?前两边立了两个大玉缸,里面放满了冰块,地面上的凉意便?从这里而来。
小二低声道:“姑娘来得可?巧了,今日只剩了这么一间。再来晚些?,就没有空的雅间了。”
虞幼宜身后的白蔷开口道:“多谢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