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岑点头:“保温壶里有热水,你兑一些矿泉水,将就着用。”
唐瑶挣扎着起身,把季岑的外套递还给他,然后,趁着季岑穿衣服的间隙,顺走了他的保温壶和两瓶矿泉水。
季岑于余光里震惊,姑娘们卸个妆要用这么多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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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瑶卸完妆后,钻进睡袋里,在季弟弟充好气的床垫上躺下。
柔软舒适的充气床垫下面还垫了层防潮垫作为隔层,隔绝了夜里的水气和山上的寒气。
细致而又体贴的季弟弟。
至此,唐瑶对季岑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就是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比如豺狼虎豹、鬼魅魍魉......
本着首先保护好自己,其次保护好季弟弟的原则,唐瑶思考了片刻,从包里翻出小巧玲珑的防狼手电和防身战术笔,紧紧握在手心里。
这才放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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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岑回到帐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姑娘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睡袋里,平躺的姿势占据了整张床垫。
床垫上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巴掌大点的地儿都没给他留。
他这露营装备,除了帐篷之外,都是单人露营的准备。原本是想着把睡袋让给她,床垫好歹能分他一半。
防潮垫给他凑合一晚也行啊!
季岑想想有些好笑,便多看了白眼狼两眼。这才发现白眼狼卸妆后跟卸妆前,判若两狼。
卸妆前是走的成熟狼的风格。
卸妆后,尤其是现在睡着了,却是一副乖巧甜美的模样。
睡着后的白眼狼,两条手臂摆在胸口的位置,手臂的重量压迫着心脏,她眉心紧蹙,呼吸却清浅。
看她睡得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季岑犹豫了下,还是拎起她的手臂往睡袋里塞去。
这一不小心,手背被她手心里的尖锐划拉到,产生了轻微刺痛感。
季岑微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抽出她手心里的小物件,随意拨弄两下,便明白了用途。
他气笑了。
这是把他当什么人了?
防狼手电?
防身笔?
这把谁当色|狼防着呢?
且别说,他对她一丁点儿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就算是今晚发生了些什么,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她先调戏他的。
季岑轻眨了下眼,面无表情地想,今晚就该教训教训她,和她躺在一张床垫上,看她明早睁开眼睛,作何反应?
但最终,原本打算睡帐篷的季弟弟,还是裹紧了他那小一号的工作服,郁闷地坐在了帐篷外面。
营地灯没了电,自动熄灭。
唯有满目的星河,高高缀在漆黑里。
那布满尖刺的防狼手电和尖针自卫笔,被季弟弟随手插在了泥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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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瑶这一觉睡得舒适。
清晨听到啾啾的鸟鸣在山谷里回荡,耳边聆听着远处大海的风浪。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挣脱开睡袋后,从帐篷里走出来。
一入眼,便是灰蒙蒙的苍穹之上,破出一道狭长的裂口,金色霞光渗透而倾露。
太阳顶着云帽,自东方点点升起。
澄澈的海面,染上星星点点的磷光,满眼是细腻的金沙。
季岑长身玉立,高挺地站在山崖边,面朝远处的海,眺望。
清风裹挟晨雾,鼓起他的腰身,掀起他白T的下摆,卷出一截精瘦的腰线。
朝露的美好不过如此,是人间水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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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破出海平线,漫过一片浪潮。
云涌翻滚,雾气四处生烟。
金色的光芒,洒满了万丈大地。
日出之景,美丽得一塌糊涂。
季岑左手插兜,右手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看样子是准备拍下这一刻的美好。
唐瑶坚信,世间所有的美好,之所以会被人牢牢记住,都是因为那一刻,他的心境较之前发生了某种转折。
或喧嚣的心突然平静下来,或平静的心突然涌起了波澜。
唐瑶料定,此刻的季弟弟,面朝无垠的大海,心情一定是平静安逸的。
那么,她想做个意外。
多年后,当他想起在昇山上看日出时,会记得,曾有个姑娘随过他同行。
于是,在季岑随手拍下的某一张照片里。
唐瑶胡乱闯入了他的境头,带着她被风吹乱的长头发,和因奔跑喘息而紊乱的笑容。
这一刻,日出是背景布局,而她占据了整个取景框。
季岑按下拍照,永远留下了这一刻。
他移开手机,偏头看向她,几根绒发迎着风立起,唇角未淡去的笑容,沾染着清晨的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