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啊。”唐瑶有些?不耐烦了,撇撇嘴道:“你难道没吃过?”
“嗯。”
没吃过。
唐瑶愣了一下。
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人没吃过猪舌头。唉,到底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爹疼、没娘爱的,都过的什么苦日子哦?
“进去吧。”唐瑶拍了拍季岑的手?臂,决定在临走前的一天?,迁就一下弟弟。
两?个人点了两?碗面?,浇头是雪菜肉丝。
还有一碗卤水猪舌。
季岑只吃了一块猪舌,便再没有往那?碟子里?伸过筷子。
唐瑶问他:“不好吃吗?”
“嗯。”季岑低着头吃面?,闷声答她:“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喽。
这能一样吗?
笨弟弟。
唐瑶唇角勾了勾,她拥有了一个秘密,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这种?感觉让她郁闷了一上午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
面?吃得差不多了,唐瑶搁下筷子,想了想还是开口:“我早上听徐禹珂说,你睡觉说梦话了。”
“是么?”可能是卤水猪舌的味道让他有些?失望,季岑顿时没了什么胃口。他放下筷子,唇角扯了扯,问:“我说什么了?”
“你说,没想到猪舌头还挺好吃的。”唐瑶还原徐禹珂的话。
“是么?”季岑拿起桌面?上的冰水,拧瓶盖的动作一顿,他突然笑?了一下:“我真这么说了?”
“徐禹珂说的。”唐瑶进一步探究问他:“你梦里?的......舌头是什么味道啊?”
季岑拎起冰水,猛灌了一口,没有说话。
“那?是你梦里?的好吃?”唐瑶便又敲了敲桌上那?碗卤水猪舌,追着他问:“还是你碗里?的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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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岑没来得及回味梦里?头舌头的滋味,手?机便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的季岑表示要赶去安装现场,下午不能再陪唐瑶了。
临时雇佣的工人安装步骤出了差错,导致他们?安装的那?批产品全部要返工。
不能耽误工期,不能影响交付。
哦,好。
工作重要。
“那?你快去吧。”唐瑶虽然有点失落,但年轻弟弟有责任心总归是好的价值导向,她也只能表示理解。
她把他没喝完的半瓶冰水递给他,朝他挥挥手?:“那?弟弟,你注意安全。”
季岑点了下头。
摩托车驶出十来米的距离。
季岑突然刹住车。
他摘下头盔,朝唐瑶看过来,原本平直的唇线突然松开。他说了两?个字,声音不大,唐瑶却?听得很清楚。
那?一刻,天?很热,风很静。无声无息的热浪中,唐瑶听到他说:“很软。”
唐瑶愣在原地很久。
直到摩托车驶出很远,通往际日城的中巴车售票员,沿着路吆喝售票,她才反应过来。
弟弟回答的是,刚才她问他的问题。
“你梦里?的舌头是什么味道啊?”
“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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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瑶的心情特别好。
一路从际日县县城里?头坐中巴车到际日城的镇界石碑处下车,再从际日城镇上走到办事?处,她重复走过了来时的路。
不仅如此。
她中途甚至去了趟初来际日城时,季岑带她去过的那?家生活超市。
她想在临走前,给弟弟做顿好吃的饭。
于是,她买了些?晚饭菜和速食早点。
经过零食区的时候,看到货架上摆放着称重的徐福记夹馅棉花糖,包装纸花花绿绿的。她想起弟弟上回说,他小时候喜欢吃棉花糖。
于是,唐瑶停下脚步,扯了一个笑?脸称重袋,称了满满一袋的徐福记夹馅棉花糖。
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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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瑶回到办事?处的时候,天?还没黑。
比她来的那?天?,天?色更亮些?。
院子里?晾晒着季岑的工作服和换洗衣物。
他早上出门前,还抱了她的被子出来晾晒。本来以为,一起去县城里?玩,也是会一起回来的。
谁能想,他中途却?被叫了去加班。
周末加个锤子的班。
唐瑶抿了抿唇,将院子里?晾晒的衣物往屋子里?收,心里?面?对售后组长邵宇庚的这个安排不太满意。
她把季弟弟的衣服收下来叠得整齐,摆放在他的床头。
昨夜,他换下来的是条黑色内裤。
唐瑶大体是能想象出来的,他穿这个颜色的内裤,在细碎的冷白灯管下,会比那?条荷包蛋色的,更令人面?红耳赤。
因为,这个色儿,更多了些?男性?的沉稳与性?感。
唐瑶微叹一口气,都要走了,是不该想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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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速冻早点整齐地码在季岑的冰箱里?,把他偷偷摸摸放进去冰冻的矿泉水全数搬出来。从那?一包棉花糖里?扯出一块,放在那?堆叠得四四方?方?的换洗衣物上。
然后,拉开他书桌的抽屉,将剩下的全部棉花糖塞了进去。
抽屉最口边,放着一本记事?本,记事?本上面?压着根水银温度计。
唐瑶记得,这是季弟弟上次拿给她量体温的那?支。唐瑶鬼使神差地去碰了那?根水银温度计,手?却?不小心碰歪了那?本记事?本。
她伸手?去调整那?本记事?本本来的位置。一张相片从页角的位置,钻出来半截。
唐瑶好奇心作祟,将那?张相片抽出来。
本以为会窥见季弟弟的秘密,没曾想,却?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