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晟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家猫崽子那一周多莫名其妙不让摸不让亲到处躲的行为。
他垂头去看将脸埋在自己的外套里的习安,后者用前爪踩着他的胸膛,整张小脸都埋了进去,一副对他们的话题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模样,旁边的季海堂闻言凑上来,盯着只露出半个后脑勺的猫崽子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微笑:“所以要送去宠物医院阉了吗?”
话音才刚落,顾风晟就见自家安安抖了抖耳朵,用一种诡异的方式在他怀里转了一圈后,它探出半个身体,伸出自己尖利的爪子显然就是想挠季海堂一脸,喉咙里甚至还发出嘶嘶的威胁声,怎么看都像是被气坏了。
作为一只除了不怎么亲人之外脾气简直好的不像猫的美短,除了第一次看到自己时那莫名其妙的敌意,它平常别说对人做出什么攻击性的行为,就连炸毛也几乎没有发生过,这突如其来的脾气简直就像听懂了他们的话,顾风晟赶紧将准备跳出去扑到季海堂身上搞事的习安抱住,顺毛一般摸了摸,重新将它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季海堂默默看着不依不饶地探出个脑袋,满怀敌意地紧紧盯着自己的猫崽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我的错觉?安安刚刚真的听懂我的话了?”
一旁牵着禾嘉期的手的白睿突然开了口:“难道你没发现?安安一直都很聪明。”
顾风晟专心地给自家猫崽子顺毛,表情十分淡定:“我养的猫,必须聪明。”
白睿:“即使聪明的就跟人变的一样?”
顾风晟:“即使聪明的就跟人变的一样。”
季海堂:“……”
自恋到觉得自家的猫与众不同都是正常的病该怎么治?有药治吗?
季海堂退后两步,在他微妙的眼神中顾风晟终于哄好了怀里的猫,见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就对雇来带路的当地向导道:“可以了,走吧。”
A国东部山脉常有大型猛兽出没的痕迹,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度假,所以并没有深入山区,而是在较为安全的外部地区狩猎活动,猎物也大多是野火鸡、野兔及野鹿这类常见的,申请的打猎许可证准许猎杀的动物,已经不是第一次参与这类活动的顾风晟没有急着寻找猎物,而是安静地跟在向导的身后,摸着怀里已经平静下来的猫,他在林中如履平地地穿梭,在旁人看来似乎全身心都在狩猎这事上,在季海堂他们光顾着四处寻找猎物时,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习安。
他当然注意到了自家安安的不同。
即便从来没有教过,它也从来不会抓挠家具,更不会没事就咬人挠人,用玩具逗它完全没有反应不说,第一次剪指甲和洗澡时就没有闹过,甚至还会偷偷地用抽水马桶,不让做的事只要说一遍就不会再干,就算饿着肚子时喜欢吃的东西放在眼前也会等到他将东西放好,或同意了才去吃,不喜欢猫粮,反而对猫饭或他吃的东西感兴趣,安静地不像一只猫不说,有时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即使根本就没有任何教育意义,也并不是和它说的,它都像是记下了的样子,就仿佛……它真的能听得懂一样。
想到这儿顾风晟用空着的手揉揉习安的头,对抬起脑袋看他的猫崽子道:“前几天海堂不过说了句你好像变圆了点,你就把他之前通关的游戏给删了,他那关玩了不下二十遍,该不会是故意等到他通关了之后去删的吧?”
习安淡定地看着自家铲屎的,圆圆的大眼睛一眨都不眨,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很:“喵。”
别以为它不知道,一般的美短在它这个年纪大概要有□□斤重,不到六斤的他压根就算不上大,季海堂那家伙嘴贱遭报应能怪谁,它也不过是删了那一关而已,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好吗╮(╯_╰)╭。
被它依偎着的顾风晟微微一笑:“一点都不像雷子家的篮子,你该不会真是人变的吧?”
习安的动作一顿。
它很惊讶顾风晟居然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想法,要是几年前作为人类的他,压根也不会相信会有人变成动物这种事,但只那么一瞬后,它就决定装没听懂,摆着一副“铲屎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神情用懵懂单纯的眼神看着自家铲屎的,跟它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一会儿后,顾风晟忍不住笑了,摸了摸习安自言自语道:“我在想什么呢,都说建国后不能成精,要是安安真成了妖精,哪会每天都除了吃就是睡,对吧?”
习安毫无压力地甩了甩尾巴,压根就不把他的调侃当回事,喵星人的脑回路本来就有些不正常,就算它表现的再奇怪也是合理的,这时候做出紧张激动的行为那才惹人注意,想到这儿它在顾风晟的怀里拱了拱,找到个舒适的位置,将下巴搁在他的外套拉链上,蜷成一团不动了。
当天的顾风晟光顾着照顾自家的猫大爷,别说开|枪,就连季海堂他们找到猎物瞄准的时候都有意离远了一些,生怕枪声吓到习安,而后者全程淡定地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周围的景色,在巨大的枪声响起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没有普通的猫听见巨大的噪声炸毛到处躲藏的行为,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这一天收获颇丰,就算没怎么动手的禾嘉期都猎到了一只野鸡,最后雷杨修还打到了一只野兔,在看到他射杀了那只灰色兔子的那瞬间,习安不由得记起了自己还是一只澳洲大草原上的兔子时遭遇的对待,被宠了一年多的习安想起当时铲屎的毫不留情就扣下扳机的画面,久远的怒火被勾了起来,它沉默了一会儿后,瞪着大大的猫眼猛地朝着自家铲屎的看了过去,然后在后者莫名的视线中,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与之前闹着玩儿一般偶尔轻咬的动作迥然不同,那一口结结实实地将他的手掌啃出了两个小洞,手上传来的刺痛让顾风晟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它居然真的动了口,在禾嘉期的惊呼中,他没管手掌上蜿蜒而下的血迹,连忙将炸了毛挣扎着的猫搂在怀里,动作轻柔地摸了摸,轻声道:“怎么了?”
季海堂也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被雷子的枪声吓到了?”
顾风晟将手从习安的口中解救出来,把怒气冲冲地扭个不停的猫崽子塞进衣服里,对着检查伤口的雷杨修摇摇头:“不是枪声的原因,前边开了多少枪什么反应都没有,看到兔子的时候突然炸的毛。”
季海堂嘴角一抽:“怕兔子?”
习安从顾风晟的领口钻出一个脑袋,气焰汹汹地朝着他龇了龇牙,转身就想继续挠它家杀过它好几遍的铲屎的以泄心头之愤,顾风晟眼疾手快地按住它的两只爪子,亲了它一口无奈道:“到底怎么了?真的怕兔子?”
猫崽子一言不发,只拿眼睛瞪他。
它怎么说?怎么说这是因为顾风晟在它上辈子干脆利落地给了它一枪?先不说它到底怎么开口告诉他,光是这件事就非常邪门好吗!到时候他真觉得它成精了怎么办!
顾风晟不知道自家的猫为什么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将猎|枪交给季海堂后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揉了揉习安的耳朵无声地安慰了它一会儿,雷杨修见它慢慢平静下来,开口道:“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禾嘉期:“没事吧?需不需要去打疫苗?”
雷杨修表情非常淡定:“安安该打的针都打过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回去用碘酒处理一下,我家篮子不开心的时候也一言不合就咬人,我哪次出过事了?要你真不放心就去疾控中心打针蛋白疫苗。”
接过禾嘉期递来的纸巾,顾风晟将手上的血迹擦掉后轻轻拍了拍正盯着他的伤口瞧的猫崽子的脑袋,见它毫不悔改地哼唧一声扭过头不理他,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惯的你!”
一行人回到木屋后,顾风晟将习安放到一边,从医药箱里翻出碘酒处理了一下伤口,瞥见拒绝交流一般蜷成一团窝在窗台用屁股对着他的猫崽子,无奈地任由它去了。
晚饭他们吃的是自己猎来的肉和蔬菜沙拉,在屋外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烤肉聊天,在禾嘉期提及她和白睿今年回国要订婚时顾风晟抬起头,恰好瞥见正蹲坐在窗台上默默看着他们的习安,愣了愣后,他站起身推开窗,朝着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猫崽子伸出手:“安安乖,来。”
习安半眯着眼睛舔了舔爪子,舌尖尝到了一丝残留着血的腥甜味,它的动作一顿,抬起脑袋对上了顾风晟的视线,篝火温暖的光线中铲屎的依旧是那副温柔的表情,压根就没把它之前的行为当回事,垂头看了一眼他伸向自己的手掌,习安沉默了一会儿,在顾风晟以为猫崽子还生着气,准备收回自己的手时突然站了起来,直接朝着他怀里拱了过去。
手掌上细微的疼痛简直立即就被它的举动治愈了,顾风晟笑着亲了亲它,将它抱到火堆边继续和禾嘉期他们聊起了订婚时间的事。
习安窝在顾风晟的膝盖上,一直眯着眼睛打盹,就算顾风晟抱着它回房间的时候依旧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模样,直到对方洗漱完躺下呼吸平稳地睡了过去,它才突然睁开眼睛,从顾风晟的颈窝里钻出来,凑到他受伤的手边,低头舔了舔还留着碘酒气味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