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唐晚晚掐着点在最后期限上交了策论,想起自己的发财梦,便取了笔墨,兴致勃勃地在纸上勾画起来。
唐晚晚是见过橡胶树的,脑子里有具体的画面,画起来倒也不难。
难的是,该怎么把它画得不这么非主流?
唐晚晚看着宣纸上的橡胶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而此刻,见小姐已经交卷,躲在在芳菲阁外的小八,便飞快地回府衙复命去了。
唐袁州听闻这一整天,只有小花去了一趟宋府,再无其他异动,心中暗自叹气,知道唐晚晚十有八.九察觉到了什么。
——自己这女儿,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该傻的时候她偏偏又不傻。
小八来汇报之前,刚刚收到《平西策》,他便如获至宝,迫不及待的展开通读了一遍,本以为又能得见上次那样字字珠玑的文章,说不定还能收获什么定国□□的良策,却不料刚读了几句,便大失所望,勉强看完,更觉意兴索然。
这篇文章通篇词藻优美,文风华丽,若是单论文采,倒也算得上锦绣文章,可偏偏唐袁州想看的是“策”,文章中针对平西之策浅显提了几点看法,却都是以安抚为主,后续如何处理却未详谈。
这种论调,唐袁州已经听过太多,在他看来,这就是文人们无计可施的推搪之词。
若安抚便能解决西戎之患,天下早就太平如一家了!
西戎狼子野心,眼下只不过是享受着襄国的岁供休养生息,既能壮大自身,又能削弱襄国,何乐而不为?
然而襄朝乖乖纳贡,便能平安无事了吗?
前两年或许还能保得一时平安,然而自去岁起,事情便起了些变化。
多个州府旱灾严重,颗粒无收,流民遍野,尸骸遍地。
百姓填不饱肚子,便要闹事,流民多了,国家必然生乱。
西戎觊觎中原已久,他们在等的,也许正是这个时机,国家如今已经是危如累卵!
可惜,即便他愁白了头发又如何?京都的世家权贵们依旧歌舞升平,每日的朝堂上依旧一片祥和。
——就连手中这篇《平西策》,也都充斥着偏安苟活之意。
他想看到的,不是这个。
小九性子跳脱,又得唐袁州信任,向来有话便说,此刻见他拧眉沉思,一副郁郁之态,以为他是知道唐晚晚找宋离帮忙写文章一事惹他生气了,便劝慰道:“大人息怒!虽说请人写文章这事有些不对,但小姐想必也已经尽力了。”
唐袁州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忽而面色一变,像是发现了什么,整个人都微微发起抖来。
小八小九大惊失色,刚要上前,却被唐袁州喝退了:“关上门窗,到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唐袁州为人向来温文儒雅,这还是小八小九在他手下当差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疾言厉色的样子。两人不敢有违,立刻应道:“是!”
语罢,动作利落地关上门窗,一左一右守在门外。
唐袁州在他们出去之后,抖着手将案上一个宽口青花瓷瓶向右搬动了一下,只听“喀喀”两声,案后的墙壁上露出一道黑魆魆的小门,他便矮身钻了进去。不多时,从内室取出了一个长约尺许,宽度高度皆有一掌的小匣子。
这匣子黑沉沉的,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往桌案上一放,竟发出金石之声。
唐袁州从笔架上取下一支半秃的毛笔,在笔尾拧了两下,本来严丝合缝的笔杆“喀”的一声裂开了一条缝。
唐袁州从裂缝处轻轻一拔,笔杆顿时一分为二,一枚黑沉沉的钥匙掉了出来。
这钥匙整体逞月牙形,非金非玉,玲珑小巧,本不该有多大的重量,然而落在案上时,竟发出“哆”的一声闷响。
唐袁州拿起钥匙,却没有立刻开箱,反而将它拿在手里迎着光仔细端详起来。
此刻正是黄昏,太阳将落未落,金黄的日光透过门缝照在这黑沉沉的钥匙上,竟像是泥牛入海,全不见丝毫光线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