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晚晚和多言言在山顶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有人趁着夜色,一路疾行进了皇宫。
所行之处,巡视的侍卫、来往的太监、宫女都朝着他躬身行礼。
那人脚步不停,急匆匆到了养心殿外。
两个小太监正守在殿门外,见了来人,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道:“见过申总管。”
那人一身绛红色衣袍,面白无须,两鬓斑白,正是申全。他抬眼看了看窗上透出的昏黄的光线,压低声音道:“陛下已经歇了?”
当今圣上就寝时喜欢留着几盏灯,室内的光线不能太亮但又不能太暗,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十多年了,皇上身边稍微跟的久一点的老人都知道。
左边的小太监连忙回道:“陛下亥时就歇下了。”
申全“唔”了一声,顿时便有些为难起来。
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他又身负监察律亲王的密令,只有在符拓睡下之后才可以寻机会入宫面圣。可陛下既已歇了,便是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扰。
申全踟蹰片刻,低声道:“既然如此,咱家明日再……”
正说着,忽听殿内传来一声低沉暗哑的声音:“是发财来了?”
两个小太监吓了一跳,正待答话,申全已经先开口了:“正是老奴,扰了陛下清梦,老奴罪该万死!”
原来这申全入宫之前有个俗名,叫申发财,也用了十多年。后来年纪大了,见识广了,觉得原本的名字俗气,这才改名叫申全。
倘若别人叫他“发财”,只怕立时脑袋都要掉了,也就只有皇帝,叫他原名叫的顺口,从来没改过口。
殿中传来两声沉闷的咳嗽声,继而是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片刻后,传出一声:“进来吧。”
申全连忙躬身走了进去。
室内焚着香,檀香味浓的几乎将申全熏了个跟头。
他强忍着不适,跪伏于地叩首道:“奴才参见陛下。”
“起来吧。”
申全谢了恩,起身朝殿中一瞥,瞧见龙床上、明黄色的帷帐中隐隐有个人影。
“这么晚了,有何要事?”
申全恭恭敬敬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禀报了一遍,从漫华别苑怎样出现刺客,到律亲王怎样亲自率众追到采月湖,采月湖又是如何骤起暴.乱,自己又是如何寻到地方,将王爷带回别苑,事无巨细,全都一一道来。
皇帝听了,沉吟良久,忽道:“有刺客行刺时,你在哪里?”
这几乎称得上是责问了,申全额上冒汗,连忙道:“陛下明鉴!老奴当时腹痛如绞,蹲在茅房出不来……等到出来的时候,就听说刺客行刺,王爷已经追出去多时了。”
皇帝“嗯”了一声,似乎没有追责的意思,又问:“那替老五挡剑的是谁家小姐?怎会在别苑附近?”
这些事情在申全入宫之前,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闻言立刻道:“回禀陛下,是唐袁州唐知府家的庶女。此女本是到采月湖参加荷花节的,结果刚到地方就失踪了,据说唐家大小姐还四处打听寻找许久,等她再出现的时候就到了漫华别苑附近。”
皇帝低低地嗤笑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转而道:“灾民暴.乱一事朕已知晓,听闻那唐家另有一个小姐,功夫十分了得?”
“何止是功夫了得!”申全道:“老奴与她对了一掌,心血翻涌,险些引发旧疾,然而她毫发无伤,竟像是还未出全力。”
皇帝沉默了许久,而后缓缓道:“她……年岁几何?”
申全自然也查过,回道:“十九。”
这回皇帝沉默的更久了,空旷的养心殿内,一时之间只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哔剥声。
皇帝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