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言言认出这就是方才那个号令护卫们入唐府后院搜人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您说。”
“老夫已经活够本了,我也不怕你报复!”他说着看向身旁同来寻衅的同僚们,悲声道:“除了我,就没别人出来讨个公道吗?因为这个多言言的袖手旁观,诸位家中子侄死的死,伤的伤!各位竟能咽下这口气?!……长治?游之?”
被他看着的人都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都是官场上纵横多年的老油条了,众人谁也不傻。
他们不敢做这个出头鸟,却也想掂量掂量多言言的斤两,试探试探她的反应。这老头上赶着做他们投石问路的石头,自然再好不过,是以既无人劝他,也无人帮他。
再者,这时代大家多半都是三妻四妾,嫡庶子女一大堆,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伺候着也难保不会夭折几个,再加上医学不发达,随便一场风寒都能带走一波,是以,等闲损失一个两个,倒也伤不了家族根基,除非是家里的独苗苗。
就像这个老爷子这样。
此刻他见众人竟没有一个跟自己一起站出来声讨的,怒火更炽,厉声道:“好,好,好!你们愿意当缩头乌龟,我老头子不愿!”他朝向多言言,喝道:“你虽非罪魁祸首,但见死不救,与帮凶无异,今日除非你以死谢罪,否则老夫决不罢休!”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唐袁州怒道:“孙坤!”
倒是多言言一脸平静:“想要我的命,自己来取便是。”
“你当老夫不敢么!”那叫孙坤的老头大吼一声便朝多言言扑了过来,多言言略一闪躲,他便扑了个空。
孙坤回首再扑,又被躲开了。
他本是个文臣,从未习过武艺,年纪又大,不过几个回合,便有些体力不支了,扶着膝盖大喘气起来。
多言言等了等,见他一头一脸的汗,喉咙里拉风箱似的,便道:“可要喝杯茶水?”
他本并无恶意,只是此情此景下,这句话听起来就活脱脱就是在开嘲讽,旁边的已经有人偷笑起来。
孙坤气急败坏地再次冲了上来,没想到刚一迈步腿脚就是一软,整个人顿时朝着地上栽去。
人年纪大了骨头酥脆,这要是一下子摔结实了,搞不好骨头都能摔折了!
孙坤本能的伸手虚抓了两下,然而一臂范围内一个人也没有,他什么也没抓住,只得认命地闭上了眼。
谁料,就在他即将磕在地上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他稳稳地搀颗起来。
“多……”一个“谢”字尚未出口,他便看清了搀着自己的那人的脸,顿时气得浑身发颤,狠狠地一甩胳膊,将多言言的手甩了下去:“滚!”
多言言怔了怔,默默收回了手。
孙坤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羞辱一般,铁青着脸从身后不知谁家护卫腰间拔出了一把刀,挥舞着朝多言言砍去。
多言言不闪不避,只一抬脚,便将长刀踢了出去,围观群众只看见半空中刀光一闪,接着便如流星一般不知落到了哪里。
孙坤气极,大叫一声,合身朝多言言撞去,却又一次被躲开了。他踉跄几步才勉强站住了,一时只觉身疲力乏,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也没有力气再往上冲。
多言言也有点倦了,不愿再陪他们打闹,便道:“时候不早了,各位请回吧。若要我偿命的,明早再抬着棺材过来就是了。”
众人一时都惊呆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幸而也无需他们做出反应,多言言语罢挥了挥手,院子里的几口棺材便一马当先地排着队冲到了唐府门外。
“诸位若不愿自己出去,我也可送你们一程。”
大家显然谁也不想劳他相送,面面相觑一阵之后,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挤了出去。
当然也没忘了带上腿脚酸软的孙坤——尽管他还在嗷嗷大叫着“我不走!”
方才还闹哄哄的唐府,顷刻间便变得空荡荡了。
早已做好准备,打算跟这些家伙硬刚一夜的唐袁州:“……”
一直以为多言言软萌又可爱的方氏:“……”
两人无语片刻,同时在心中想道:这个女儿,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