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全眯了眯眼,看着背光而来的多言言,轻嗤一声,道:“还想再打一场?”
多言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欠了欠身,两肩下沉,两手摆好架势,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申全虽知他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却也忌惮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看向被多言言负在身后的唐晚晚,装模作样地叹道:“真是可怜,看她脸色,只怕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要毒发身亡了。”
多言言一震,侧头看了看唐晚晚的脸色,只见这瞬息之间,方才还一片苍白的面颊上已经染上了乌青之色,尤其是眉心,眼窝位置,更是青中泛黑。
这是毒入肺腑的征兆。
多言言指尖微微发抖,将内力沿着唐晚晚的手腕输送进去,帮她抵御断魂香的毒性,然而他方才受了申全全力一掌,心脉受损,此时一运内力,便觉胸中剧痛,喉头腥甜,四肢百骸像是要炸开一样。
申全冷眼旁观,见多言言面如金纸,额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淌,却还是一刻不停的替唐晚晚输送内力,眼中不由露出玩味之色。
“她没有内力护体,中毒之后便如万蚁噬体,痛痒难当,如若就此香消玉殒,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多言言沉沉默片刻,低声道:“晚晚从未得罪过你。”
“她跟你站在一处,就已经得罪我了。”
“你想让我死?”
申全笑了:“聪明。”
多言言没有问他原因,这种时候,多拖延一刻,唐晚晚便多一分危险,更何况,对于申全这种人,想要一个人的命,未必就有什么理由。
他道:“好。”
申全愣了下,正要问他什么意思,便听多言言道:“你救她,我随你处置。”
申全眼中玩味的神色更浓了,他的目光在多言言身上转了转,又在唐晚晚身上转了转,随即满意地笑了:“好!”
在这一刻,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个新的计划。
——陛下想让多言言成为他座下的一条狗,那么自己,难道就不能把这狗链子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吗?
如此一来,岂不相当于他申全在陛下跟前,安插了一个眼线?
他沉浸在自己思绪里,越想越是激动,全然没有注意到多言言冰冷的目光。
……
唐晚晚再次醒来的时候,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房间里一灯如豆,一个人影也没有。
四周围都是墙壁,桌椅门窗皆无,除了自己身下躺着的这张床,和床前三四尺远近的一只烛台,以及烛台旁边摆着的恭桶,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是什么地方?
多言言呢?
唐晚晚懵了一会儿,想起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情,猛地坐了起来。
她记得他和多言言追查玉扣之事,一路追到了申全所在之处,随后……中了一种毒香,晕了?
她心里充满了问号,正待爬起来探个究竟,便听右侧墙壁外面传来轻轻的交谈声。
唐晚晚屏息倾听,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阴柔的声音:“我有话问她,你们先退下吧。”
旁边有人应道:“是。”
随即便有低沉的“轰隆”声响起,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整个房间都开始缓缓移动起来,唐晚晚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很快,移动停止,侧后方有脚步声传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唐晚晚闻到一股清甜的米粥香味。
她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噜噜叫起来。
来人在她面前站了会,温声道:“姑娘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唐晚晚不好意思地睁开眼睛,看到元宝端着碗粥站在床前,脖子上还包着纱布,冲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唐晚晚对于这个小太监倒是没什么恶感,见到是他,便跟着扯了扯嘴角,勉强坐了起来。
元宝将粥往前递了递。
唐晚晚忙伸手去接,这一伸手,她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缠着条黑色的金属链子,这链子筷子粗细,长长的一条,已经被她的体温暖热了。
唐晚晚怔了下,动了动脚,感觉到脚腕上也同样扣着链子,随着自己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唐晚晚不用想也明白这是谁的杰作,不由摇头叹道:“你干爹真是看得起我。”
元宝道:“姑娘别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唐晚晚自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