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蒋赟强行换座的事,高一(6)班教室里的气氛颇有些诡异,章翎虽没看见事情开头,也通过只言片语猜出了大概。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默默走到座位边,蒋赟没再发神经,很自觉地起身让道,章翎侧身经过他,坐在了靠窗的座位。
她坐下的那一瞬间,蒋赟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天花板上的吊扇转得飞快,后排几个男生的对话随着风声传到章翎耳朵里,多是对她新同桌的议论,言语间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蒋赟并不在意,已经把新发的书本都塞进了书包,面上波澜不惊。
不会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换座,这是个秘密。
章翎低着头把书本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本本认真地看,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身边的卷毛。可这人存在感实在太强,章翎知道他在看她。
大概是因为章翎贴着窗台,左边没别人了,蒋赟打量她的眼神变得肆无忌惮。
女孩子留着过耳短发,戴着圆框眼镜,从侧面看,小鼻子翘翘的,皮肤好白,嘴唇微微嘟起,那么近的距离,还能看到她脸颊上、脖子上细小的绒毛。
蒋赟看得忘我,几乎忘记了暑假里的那场碰瓷,然而章翎不可能忘。她心里一团乱麻,想着这人一定是认出了她,还在记仇吗?要报复她吗?这样的一个小流氓,怎么会考上五中的?
其实,时间已经冲淡了厌恶与恐惧,所处环境的改变更是令章翎安心。这里是学校,不是大街,他们都是学生,卷毛总不至于在教室里对她发难。
章翎又想起一个问题,那天的事,卷毛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劫财?劫色?还是纯粹当街发神经,寻她开心?
各种想法在章翎脑海中翻滚,却紧抿着唇不主动说话,蒋赟也不说话,很是沉得住气。
这种状态对于一对新同桌来说十分奇怪,奇怪到连前桌的女生都回头打量他们了。
见章翎长得面善,女生友好地向她打招呼:“嗨,我叫薛晓蓉,你呢?”
薛晓蓉是个小个子圆脸女生,扎着一把马尾辫,也戴眼镜。章翎觉得她就是个救星,拯救她于水火之中,便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我叫章翎,立早章,孔雀翎的翎。”
“孔雀翎的翎怎么写?”薛晓蓉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右边是羽毛的羽对吗?”
“对,左边是命令的令。”章翎补充。
身边的某人插了一句嘴:“就是鸟屁股毛。”
章翎:“……”
薛晓蓉还记着之前“1米68”和“1米69”PK的事儿,对蒋赟的第一印象虽不算好,但那段对话戳到她笑点了,觉得这人大概就是嘴欠,笑吟吟地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蒋赟没再摆谱,干脆地回答:“蒋赟。”
“哪个yūn?”
蒋赟瞟一眼章翎,难得耐心地解释:“上面文武斌,下面贝壳的贝。”
“文武贝那个赟?”薛晓蓉的同桌突然回头,是个矮矮壮壮的男生,语调很惊喜,“你和我弟弟名字一样诶,我叫汤子渊,我弟叫汤子赟。”
蒋赟没吭声,心想和你弟名字一样又怎样?同个名还能让你占便宜了?
薛晓蓉居然很捧场:“哇,那好巧哦。”
蒋赟心道:巧个屁。
薛晓蓉的反应让汤子渊很受用,他侧着身,滔滔不绝地说:“这个字的意思我熟,我爸见人就解释,‘赟’的意思是‘美好’,然后你们看字形哈,古代贝壳是钱币,‘赟’就表示文武双全,又有钱!我爸翻好久字典才给我弟取的名。”
薛晓蓉饶有兴致地听着,章翎瞄一眼她的新同桌,寻思着“美好,文武双全,又有钱”这几点,卷毛同学貌似半点儿没沾边。
这时,汤子渊又压低了声音,贼兮兮地说:“其实‘赟’还有个意思,新华字典上都没有的,你们肯定没听说过。”
薛晓蓉好奇地问:“是什么?”
汤子渊:“就是,‘大’。”
薛晓蓉:“什、什么大?”
“什么大?”汤子渊向蒋赟递了个眼神,笑得意味深长,“嘿嘿,什么都大。”
章翎:“……”
薛晓蓉嘴角抽抽:“你在说什么啊!”
蒋赟翻个白眼:你大爷。
教室里的人已经到齐,一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捧着资料走进来。她长着一张长脸,身材微胖,原本聊着天的各路小团体立刻噤声,一个个端坐着面向黑板。
老师姓邓名芳,是高一(6)班的班主任,教物理,她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接下去就开始讲开学注册的事儿,以及五中的校纪校规。
每天穿校服是肯定的,全钱塘的高中都一样。
在校不能用手机,当然,这一条说了等于白说。
高一晚自习不强制,但要求学生尽量都参加,因为老师们上课会赶进度,只能在晚自习给大家答疑。
周六上午会有半天答疑课,下午自习,自愿参加。
学校有食堂,提供午餐和晚餐,刷卡打饭菜,出于安全卫生考虑,不建议学生去校外用餐。
下午3点会有一顿午点,通常是牛奶、点心和水果,为了方便班级管理,没有特殊情况建议所有人都要订。
男女生交往要有分寸,高中阶段学业为重,不要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