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北境人对齐钺下了布吉娜的毒倒也不难理解,只是……
林诗懿确定,无论是医书药典,还是她亲眼见过的病患,布吉娜的毒性都远远不可能导致齐钺全身皮肤渗血的奇怪病症。
且齐钺的病症是在回隗都后才日渐加重,这一点与前世从未离开过隗都城的林怀济不谋而合。
看来真正的幕后黑后,仍是隐藏在隗都重重帘幕之下。
思虑甚久林诗懿才开口问道:“你家侯爷可爱饮茶?”
还未来得及等到荆望开口答话,大门“哐啷”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晌午的阳光细碎而柔和地从门外探进来,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人影,一路铺到林诗懿脚下。
“夫人关心为夫生平喜好,为何不亲自来问我?”
林诗懿闻言不必抬眸也知道来者何人,他缓缓起身,绕过齐钺准备朝外走,经过齐钺身旁时,淡淡地说:“我只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做寡妇。”
“侯爷!”林诗懿还未走出房门,门房的小厮便匆匆赶了过来,“皇上又赐了药材下来,您……”
小厮抬头瞧了眼一旁的林诗懿,略顿了顿,“赐药的太监在门口呢,您……同夫人一起去谢恩吗?”
“夫人……”齐钺偏头看了眼林诗懿的背影,“身体微恙,就不……”
“你先去院前侍候着。”林诗懿并不理会齐钺,出言打断道:“我与侯爷收拾一番便来。”
党参、鹿茸、郁金、苏木……
送走赐赏的公公,林诗懿手指划过一排精美的锦盒,将里面的药材一一拿出来细细琢磨,左不过是些益气活血的补药,针对的都是齐钺的外伤,瞧不出有半分异样。
传赐的李公公一回到宫中就急急赶去勤政殿复命。
“给皇上请安。”
隗文帝随手撂下手中奏章,“齐钺的身子好些了吗?”
奏章碰倒了案前的笔架,李公公一面上前收拾,一面答道:“定北侯携懿宁郡主出来道谢,已是瞧不出有什么问题了?”
“郡主?”隗文帝眉峰一挑,“李奉,朕发现你最近的差事是办得越发的好了。”
李公公连忙赔笑道:“圣上这是哪里话,小的不过依着圣上的吩咐办事罢了。”
“是吗?”隗文帝不动声色的从李公公整理好的笔架上取下一只银毫,“若非你差事办得好,齐钺为何要封你一封大红包啊。”
“圣上……圣上!小的没有啊!”李公公吓得扑倒在地,顿时冷汗连连,“定北侯给小的赏钱,也是谢皇上恩啊!”
“他给你赏钱,要的就是你别来朕面前言语他与新夫人的事,我说的可对?”隗文帝放下手中毛笔,阖眸靠在龙椅之上,“你又去哪收了份银子,竟敢到朕面前嚼定北侯与新夫人的舌头根子!”
李公公跪伏在殿前,大气都不敢喘,斗大的汗珠子顺着下巴滴在殿前的墨色大理石砖上。
“滚出去。”隗文帝仍是不睁眼,“王宫这么大,你自寻一个去处,别再教朕瞧见你。”
李公公去后,大殿屏风之后,一朝服男子距步走出,只对隗文帝恭谨行礼,并不言语。
“都说你表妹与那齐钺不睦,朕心里一直不安,深怕错点了鸳鸯谱。”隗文帝起身,扶起殿前男子,“后天除夕恰逢你表妹三朝回门,韫谦啊,你也帮朕好好劝和劝和?”
“小姐!马车备下了,咱走吧!”
林诗懿打大老远就能听见付妈妈的大嗓门,她走上前去往府门口一望,“只有我一人归家,何故备下这样多的马车?”
“姑爷教人备下的,三朝回门的谢礼,除夕新年的贺礼,还有……”付妈妈掰着手指头数着,“我也算不清了,大抵都是年前圣上赐下好东西。”
林诗懿瞧着门外的马车,大抵在心里估量了下,“他可还吩咐了别的?”
“姑爷说身子不适,怕给老爷过了病气,就不同小姐一道回去了。”提到齐钺的身子,付妈妈总算收敛了嗓门,“姑爷说,老爷那边还请小姐多担待。”
林诗懿又回头瞧了眼熟悉的侯府景致,默了半晌才道:“走吧。”
齐钺的脉象她已经把了又把,细微的病症也都向荆望等询问得一清二楚,眼下只差好好研究解药的事了。
北境催问齐钺归程的奏报一封接着一封,熬不出正月里,齐钺就该走了。
她今日跨出了将军府的门槛,便没有再回头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