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望起身看见齐钺拽掉了白娟,正要开口唠叨,却被对方一个眼神瞪了回来,只好悻悻地闭了嘴,从怀里摸出了木盒。
齐钺接过木盒拧开,荆望借着月光能看见里面装着一颗深褐色的药丸,齐钺却看都没看就直接拿出来吞了下去。
他潇洒地随手扔掉木盒,伸出自己的左手,做着五指屈伸的动作,简单地活动着。
“将军……”荆望再也憋不住了,“您这是真没事儿?”
“没事儿。”齐钺甚至“大刀阔斧”地扭了扭肩膀。
齐钺这“危险”的动作看得荆望直冒冷汗,他正要再说什么,却被巨大的噪音打断了。
丹城老旧沉重的城门内部的机阔发出低沉而庞大的“咯吱”声,城门缓缓打开一条细缝。
齐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猛然抬眸,目光锐利,对着荆望重重地点了下头。
埋伏在丹城城墙外的数百名北境大营精锐都听到城门的动静,眼神齐齐望向荆望和齐钺的方向;荆望得令,举手对众人做出了之前约定好的手势——
行动!
就在丹城城门上的守卫都被开门的动静和城门边上整肃庞大的北夷轻骑队伍吸引去注意力的时候,一排铁钩神不知鬼不觉地挂上了城门女墙的垛口。
齐钺伸手大力地拽了拽连着铁钩坠在自己面前的麻绳,他没有再言语,足下蹬地,便蹿上了城墙。
荆望还是担心着齐钺的左手,就算看着对方矫健的动作也放心不下,连忙快速跟上。
剩下的人也都有序地开始了同样的动作。
巍巍高墙矗立在历史的洪流里,它陪着丹城几经易主,见证了丹城从无到有,从繁华到凋敝;也即将见证着整个丹城浴血重生。
它在黑夜里雄伟而静谧。
城门已经缓缓洞开,北夷人最强大也最神秘的精锐轻骑鱼贯而出,列队齐整。
城墙上的北夷士兵这一刻眼睛都望向了城墙内的方向,他们羡慕地砸吧着嘴。
实在放心不下齐钺的荆望终于第一个翻过女墙,他落地的步子像猫一样轻。
看着三步开外的一个北夷士兵正勾着脖子往城墙内部的下方望,他没有半刻迟疑,一把拔出军靴边的匕首,一点寒芒迎着冷月,顷刻间便刺破了黑夜。
利刃出鞘发出轻微的金属嘶鸣,那名羡慕着同袍的北夷士兵似乎察觉到些许异样,但一切在这一刻为时已晚。
他刚要转身时却已经被一只手捂住了口鼻。
来不及呼喊和挣扎,他先是感觉到脖颈上传来的一丝寒意,紧接着便是澎湃的暖流。
所有的惊恐和哀鸣都随之流逝,生命也随之终止。
荆望伸手将尸体架住,抬起一只脚接住之前北夷兵手中握着的长矛。他手脚并用的动作都很轻,小心翼翼地让尸体和兵器都缓缓落地。
一条性命消无声息的终结,这看似漫长的动作,其实只发生在须臾一瞬。
或许这就是战争的嘴脸。
荆望处理完第一个人,转身想要走向几步外的另一名北夷士兵的时候,却听见背后传来“噗嗤”一声闷响。
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都能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利刃当胸穿过之时鲜血喷溅的声音。
他立刻警觉地回头,但见身后的北夷士兵高举着马刀却没有劈下;眼神下移,他看见那北夷人的胸口伸出一个剑尖。
北夷士兵的身体缓缓地倒地,露出身后齐钺的脸。
荆望正要本能的开口叫一声“将军”,被齐钺摇头制止。
齐钺将那名北夷士兵的背后长剑一把抽出,动作决绝矫健;那具尸体顿失依傍。
荆望见状忙上前接住,跟之前一样让尸体无声落地。
齐钺空出手一个躬身,敏捷迅速地接住了北夷人手中即将落地的马刀,见荆望已经把尸体放倒,他轻轻把刀放在了那具尸体上,以免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