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恨与不甘会使睿智的思维走向崩溃,一如前世的齐钺;但同样也会使崩溃的心灵趋于理智,正如现在的林诗懿。
她被抽干了气力,倒在齐钺的怀里。
两世的纠葛让他们的每一次靠近都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现在这个借口便是一个虚弱的爱人。
林诗懿没有再流泪,她的眼泪已经在前世的那八年里流尽了。
“你前世没有查到枫山别院的主人,对吗?”她的声音异常的平静。
“是。”齐钺点头,不舍得松手。
他在第一次踏进那座别院就看到了血淋淋的真相,急怒攻心,抱憾而亡。
原来齐钺什么都不知道,他针对秦韫谦,居然只是因为一直误以为林诗懿思慕秦韫谦。
林诗懿掩面浅笑,“枫山别院的主人,是秦韫谦。”
“什么?”
齐钺果然不知道,林诗懿从地方的语气中听到了吃惊。
“我看到了那个孩子。”林诗懿在齐钺的怀中抬眸,“我之前养在将军府的‘儿子’,秦韫谦的亲外甥。”
她看到了平儿,也就是林康乐;她还看到了自己的画像。
不知道其中的关节时她不曾细想,可只要知道了,以她的聪颖智慧,要打通当中的关窍实在不难。
那孩子与秦韫谦有五分相似。
聪明的孩子什么都好,学东西快,只要有人肯教,什么都能学会。
前世的林康乐就很聪明。
“你不知道——”林诗懿被齐钺揽在胸口,她能听到对方的心跳,感受到那胸口的起伏在加速,“那你为什么一直坚持不让我去别院。”
“我的确不知道,但别院的主人能针对我一次,这一次也没道理放过我。”齐钺的声音很低,搂着林诗懿的手很轻,“我回隗都第一件事就是要卫达去查,可是什么都查不到。”
南郊枫山别院守卫森严更甚定北将军府,若说没有猫腻,谁信?
这一世已经没有可藏匿的书信,齐钺身上最大的秘密便和黄曲毒米有关。
虽然他不能确定,但即使极小的可能性,他也不能让林诗懿涉险。
“探查的事儿向来是荆望更擅长。”林诗懿狐疑地瞧着齐钺,“你为何不让他去?”
“他……”齐钺眼神闪躲,“他还有别的事儿……”
“还有什么事儿能比毒米案更重要?”
情急之下林诗懿的问题脱口而出,但她突然察觉了异样。
不止是齐钺眼神里的遮掩,还有荆望。
他在今天夜里遇到的卫达和齐钺同是一声玄色束身劲装,只有荆望是平日里的常穿的便服。
荆望显然不跟齐钺一路。
今晚一共三路人马,既然不是齐钺,便只能是秦韫谦或者自己。可齐钺此前并没有来得及怀疑秦韫谦什么,那……
“你……叫荆望跟着我……”她的眼神也开始不自主的躲闪,“做什么。”
这语气不像是问话,落在齐钺耳朵里倒像是带着两分娇嗔的埋怨。
封王的诏书就是催命的鬼符,林诗懿不是荆望,不需要他解释太多。这些日子来他在隗都城里终日浪荡,现在话说到这份上,林诗懿定能瞧得出他的用心。
他现在觉得嘴上像是糊了膏药,张不开来。
“文书呢?”林诗懿推开齐钺伸手,仰脸瞧着齐钺的眼神有点冷,“和离的文书。”
“我……”齐钺磨磨蹭蹭的从怀里掏出那纸皱巴巴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