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别着急嘛。”好友又重新坐直身子,慢慢悠悠的抿了口茶水,吃了两颗花生,眼瞅着人不耐烦了,这才又悄声开口。
“这是日子,不是那《梁丘传》火了吗?反正我也没看,听说内容不怎么样,尽是些大白话,没有丝毫文采风流,也不知怎么火的。
反正,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子规公子也看了,还在他新书首页批判了一番,就说那《梁丘传》只知道搞封面外表,内容粗鄙,那知言也是个腹里无墨的人,真是大快人心!”
对面友人也一脸震惊,“子规公子真这样写了?”
似乎不满友人的质疑,那人皱皱眉头,有些不爽,“怎的,我还骗你不曾,你去书肆随便买一本子规公子的新书不就知道了。”
友人这才真的相信起来,虽然脸上还残留着怀疑的神色,但确实是相信了自己好友的话,他一直知道自家好友喜爱子规公子所著的话本,因此对子规公子也是一向推崇。
在《梁丘传》刚出来时,自家好友就嫌弃过《梁丘传》花里胡哨,定是个绣花枕头,自然也没有买来看过,后来果不其然,听闻《梁丘传》居然是用白话文写的!
那可是下等人才会用的写法,友人不屑的想着,倒是听说有不少什么才子大师什么的,在倡导推广白话文,开玩笑,这种下等人用的语言怎么可能推广,真是些沽名钓誉的人。
所以这友人跟自己好友一样,也是看不起《梁丘传》的。
若是李祁知道他们二人对白话文的鄙夷,肯定能够理解这两人的心思。
这两人也不是什么特别有才华的人,越是这样的人,越想展示自己的高贵和不同,越想远离一切与下等相关的东西,在他们看来白话文就是低等的、没文化的人才会用的,像他们这样的文化人,怎么可以去阅读白话文!
甚至对号召白话文的大儒、才子都表示怀疑。
他们自然也想不到,白话文的通俗易懂、学习方便,更利于教育普及等好处。
而这样的两人知道自己喜爱的子规公子也公开谴责《梁丘传》,也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一人一言的说起知言、说起《梁丘传》的不是起来。
反倒旁边的一人听了直皱眉,本来这人是不打算听到什么的,实在是这两人说话声音太大,让旁坐的人被迫听了一堆的话。
“我说!虽然我是不看话本的,但听你们说那子规公子,公然在自己话本上辱骂同行,这在哪都算是失礼吧。”
两人一下子就都愤怒了起来,马上骂了回去。
旁坐这人,也是有人陪同吃茶的,当然,又有几个人是单独去茶馆吃茶呢?
反正,最后两桌的四个人,骂到了一起,到最后,都跟《梁丘传》扯不上干系了,反倒问候起双方的祖先来。
而醉音楼的戚容,自从爱上了看《梁丘传》以来,每回也会拿自己攒下的钱去买新一册的《梁丘传》。
今日他也是刚打扫完自己负责的区域,就听几位师兄聊天说,子规公子在自己的新书里嫌弃《梁丘传》。
子规公子的话本,在整个大殷都是出名的,哪怕许多人不看话本,依然知道子规公子这个人,在戚容所在的醉音楼,甚至都有一个曲目,是根据子规公子以前的话本改编的,由此可见这子规公子在话本界的地位。
是以,戚容听说后也是心头一紧,害怕此事中伤到他喜欢的话本和话本作者。
戚容回头看了看,就此事讨论的热烈的师兄弟们,心中犹豫又难过。
醉音楼以花旦扬名,戏曲风格天然就与子规的话本相近,加上醉音楼曾改编过子规的话本,还因此带来了不少话题和客人,自然大多支持子规。
更何况跟子规相比,知言确确实实是个新人,虽然《梁丘传》在京城卖的火热,还有外地书商购买,但与子规公子相比,还是有不小差距。
因此,子规公子在新书上写上这么一番话,知道是《梁丘传》的也大多偏向子规公子,不知道的,一打听,自然也对《梁丘传》有了不好的印象。
戚容自然也是担心到了这一点,他本对子规公子和他的话本无感,如今也多了些厌恶情绪,中伤贬低同行,还是以这样恶毒的言语,怎么他师兄弟们,就不觉是那子规公子品行不端呢。
戚容拽紧自己衣袖,又好似想通什么似的,悄声回到了自己房内。
“哎,方师兄,你看,这戚容最近神神秘秘的,总是自己一个人,也不来跟我们打声招呼。”这方师兄正是之前李祁来醉音楼时,遇到的打了戚容一巴掌的那青年。
方师兄回头看了眼戚容离去的背影,不在意的笑笑,“打什么招呼?用他那鸭子嗓打吗?”
“哈哈哈哈~”
“就是,哈哈~”
一时间,醉音楼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