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宝亭:“不必劳烦苏公子了,谢大人就在旁边呢。谢大人,我要上船,你快过来扶着我点。”她回头去看站在身后的男人。
听到她这话苏堂这才将手收了回去,脸颊泛红的去了里面。
谢之州低低的应了一声,连忙踩着石块上了船,而后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殿下上来吧。”
许是昨夜还没有醒过神来,他现在显的呆呆的,视线也不敢去看面前的女子,只是垂眸盯着她的脚尖看。但手还是稳稳的扶着她的,直到她上了船来,这才触电般的连忙将手抽回来。
......其实也不怪他自己有这个反应。
昨夜发生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场他自己做的美梦,虽然真实的很,可是他偏偏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殿下,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人。
他虽然时常在心里偷偷的念过她,也会想有一天她要是属于自己就好了。可是这一切都是基于他在想象,如今,他在脑海里的一切就清晰的在昨夜发生了。
甚至,比他在脑海里想的更甚。
......殿下她,亲了自己。
偷眼看过去,本想看殿下的,却见她正站在苏堂的身边,郎才女貌,刺眼至极。
苏堂:“留仙湖对面就是长岛了,那里常年盛开桃花,风景比万仙山还要美很多呢。家父在长岛上也建造了庭院,咱们一路泛舟而上,到了长岛便可以欣赏着桃花了。”
苏颖不喜欢桃花,只是道:“哥哥你快钓鱼,早就想吃那道清蒸桂花鱼了,如今可算是有口福了,宝亭你也尝尝,是府里的嬷嬷的拿手菜。”
魏宝亭听到这话,也跟着站到了苏堂的身边,好奇的看着湖水里游的欢快的小鱼。
唐兴宁的目光早就在苏颖身上了,见她走了过来,连忙往旁边移了移想要让她站到自己的身边来,可是那丫头看到他这幅动作,反倒是朝着自己吐了吐舌头,而后站在了苏堂的身边。
他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平静的湖水忽然泛起了波澜,而后不知道是怎的,船也跟着晃荡了一下,魏宝亭站的稳,连忙扶住了旁边,稳稳的站住。
只不过腰上却多了一只手。
“殿下小心一些。”谢之州见她站稳了,这才将手放开,笔直的站在旁边,右手搭在长剑之上,目光直直的望着湖面。
谢之州本来就是杀神一般的存在,自他站过来之后,原本还在欢快讨论着的众人连忙闭起了嘴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有胆子大的偷看了他一眼,也立马被震慑的将目光移开。
“你离得这么远做什么,快上前去呀。”叶芷欣的家里快要没落了,自然只能更加的讨好魏紫安了,知道她是喜欢谢大人的,是以便怂恿道:“好不容易出了宫来,能够与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你可不能干站在这里啊。”
魏紫安自她说话开始便皱起了眉头:“......我从来就没有说过喜欢他,你也莫要说了。”她转身进了里面去。
船不过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到达长岛的时候日头刚刚升到中天,一行人下了船去。
魏宝亭在一行不认识的人面前,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若不是苏颖揽着自己,她早就走到后面去了,她静静的听着苏颖在说,“这里景色好,不过因为四下都是湖水,晚上会很冷,不能在这里久住的,今晚上就要回去。”
魏宝亭也看了眼四周,真的是满岛的桃花。很好看,她脸上自然就带上了些笑意,而后便发觉一道目光始终黏在自己的身上,看过去,才发现是谢之州。
许是因为昨夜的缘故,他见自己看向他,连忙走掉了。
魏宝亭这才想起来,昨天只是亲了人家一下,可是为什么亲他却是没有说明白的。而小谢的性子本来就是容易乱想,也不知道他方才看着自己在想什么。
罢了罢了,要是他喜欢听自己说喜欢的话,那说给他也没有什么的。
一行人沿着桃花林里开辟出的道路慢慢的往前面走着,身后的仆人拎着几条肥美的鱼,正小跑着去长岛的庭院里宰杀呢。
魏宝亭正想着今晚上要去找小谢说明白,便觉得额头上有冰凉的东西飘上,而后融化。
她惊讶道:“下雪了吗?”
可现在都快到夏天了,怎么会下雪呢?
不过一会儿,原本还带着热气的天立马被大雪覆盖,先是一丁点的雪花飘落,而后是鹅毛大雪,打在人的脸上冰凉刺骨,就连枝干上也瞬间凝上了冰珠,原本嫩粉色的桃花在大雪之中依然盛开,竟然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好看。
回到临时居住的院子里时,魏宝亭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场雪下得真是突如其来,不过却另有一番滋味。她仍旧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屋,伸手拍了拍衣裳上沾上的雪花,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桃花上。
小全子见她冻的脸色都发白了,连忙道:“殿下快进屋吧,外面冷,冻着了非得生病不行。”
“我就在外面站一会儿,就进去了。”她敷衍的回了一句。
因着她是公主的身份,是以单独把她安排在了一个庭院里,眼下四周没人,她这才敢随了性子站在门口瞧漫天的雪花。只觉得稀奇的很。明明身体是冷的,但是眼里尽是好奇,便也就没有那么冷了。
若是可以,她现在倒是想把小谢也叫过来,与他一起看看这雪花下盛开的桃花,最好不过了。
她这样想着,再往门口瞧的时候,便看见男人大步走了过来。
谢之州就知道她贪玩,从前在听雨轩的时候,一到下雪天,这人肯定要跑去院子里接着雪花玩,冻得小手都通红了还是不肯罢休,非要人说好几遍催好几遍才进屋里去。
眼下看见她又站在屋檐下伸着手,原先那点子看着她就生出的羞赧便退了几分,只上前温声道:“今日这雪下的突然,这庭院又是刚刚建好的,府里还没有准备好炭火,今夜肯定是冷的,殿下还站在外面,要暖和不过来了。”
他径直走到魏宝亭的面前,将她的视线遮挡住,连带着外面吹过来的寒风也一并被他挡在了身后。大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的搓了搓,暖和了一些这才将手松开。
魏宝亭一直看着他,直把男人看的脸红了这才罢休,谢之州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一旁的小全子身上时,便只剩下阴鸷了。
“殿下的身子娇贵,你们也由得她在外面胡闹?”声音比屋外的飞雪还要冷上几分。
宫人们被吓得跪倒了一片,皆颤着声音道:“大人恕罪,公主恕罪。”
“你怎么这么凶,”魏宝亭轻推了他一下,而后对着跪倒在地上的宫人道:“是我自己非要站在外面的,关他们什么事?你们都退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了。”
宫人们这才连忙走开,再也不站在这里碍谢之州的眼。
等人都走了,谢之州脸上的怒气这才消了下去。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魏宝亭的身上,上面还带着他的温度,暖烘烘的,立马将她身上的寒气给烘走了。
他半弯着腰,仔细的将领口处拢了拢,确保胸脯上那大片的白腻不再露出半分,这才放心似的站在了她的旁边,而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他们是您身边服侍的宫人,事事自然要想的周全一些,今日若是您冻着了,眼下既没有太医也没有炭火,岂不是生生的受罪?”
他的语气温柔,想着之前就是自己的语气太重了,这才惹的她好几天都没有理自己,现下可算是张这记性了。一点重音都不敢出,边说话,还边将身子侧过去,挡住了被风夹杂过来的寒凉的雪花。
雪花是被他挡住了,可是高壮的男人直直的立在自己的面前,就连她所有的视线也一并被遮挡住了。魏宝亭将眉头皱起来,想起他方才只是一句话就将宫人吓到跪地的场景,便打量起他来。
男人的五官是偏锋利一些的,但是此时在自己的面前,便柔和了下去,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盛着一汪泉水,雾蒙蒙的实在是惹人疼,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才伸手将他推开,“你挡着我的视线了。”
“......殿下,”他唤了一声,接着沉默了下去。
似是知道他要问什么,魏宝亭耐心的等着,视线这才转移到了他的脸上,去看他纠结的模样。果然不一会儿,他小小声的道:“......您昨夜,到底是,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忽然亲他呢?
他思索了一晚上,整整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醒来后眼下一片灰黑,可是他却半点不累,只觉得不真实的很,一会儿觉得自己踩在云端里,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摔下了深渊去。
一颗心忽上忽下的折磨的他难受的厉害。
他在殿下的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卑弱的小太监而已,不,现在是有了些权势了,可是归根结底,他还是一个太监。起码在殿下的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他也想过一种可能,殿下与魏紫安向来不和,结果昨日却瞧见魏紫安跟自己表明心迹,她瞧见了便心里不舒服了。毕竟自己曾经在听雨轩里当过差,理应是她身边的人,她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人被旁的人要走,是以才亲了自己一下。
可是......她不嫌脏吗?
“你不清楚我是什么意思?”魏宝亭反问了一句,挑眉去看面前的男人。
却发现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自己预想到的害羞,甚至整张脸都白了下去,本来盈着水雾的双眼也瞬间失去了光彩,变得灰蒙蒙一片。
......也不知道这人又在乱想些什么,总之不是好的事情。
魏宝亭笑了一下,声音清脆在安静的坏境中显得尤其悦耳,谢之州垂眸瞧她,就见她伸手将自己耳侧的碎发全部拨到了脑后,而后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问道:“还有口脂吗?”
朱唇艳艳,将面容衬的格外白皙。
他的目光凝在红唇之上,半晌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谢:就当是一场梦,醒了之后还是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