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大使显然没料到威廉三世会来这么一遭,于是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直到卡文迪什爵士小心提醒他,后面还有想向国王陛下敬酒的使者,可怜的西班牙大使才反应过来地尴尬退场。
威廉三世断言腓力二世在查理五世去世后,绝对没想过一分为二的哈布斯堡家族到底谁是本家,谁是分支的问题。
况且以哈布斯堡家的特殊情况来看,也难定下一个让双方都心服口服的评判标准。
腓力二世觉得他父亲是哈布斯堡家的长子,又是将广大领域一份为二的前任皇帝,所以西班牙的哈布斯堡才是本家,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奥地利的斐迪南认为他现在是皇帝,又继承了哈布斯堡家的传统领地——奥地利,所以奥地利的哈布斯堡才是本家,这也是无可指责的事情。
况且从亲情辈份上来说,腓力二世不服奥地利的斐迪南,认为他是别有用心的次子,而奥地利的斐迪南也不服腓力二世,觉得这糟心侄子不仅小心眼,又没查理五世的雄才大略。
因此在哈布斯堡家族去世后,出现一则相当有趣的现象。
腓力二世的使者为了省略过多的地名前缀,直接以哈布斯堡家作为外交问候的开头,而罗马皇帝的使者也打着这一主意,然后就出现了外交场合里,有两个哈布斯堡使者的尴尬局面。
法兰西那边是因为碰上亨利二世被凯瑟琳.德.美第奇还有吉斯公爵联手整熄火了,再加上他们没钱举办三场婚礼,所以避开了西班牙使者跟奥地利使者同时出现德尴尬局面。
可在英格兰这边,就不允许威廉三世思考那么多了。
毕竟西班牙和奥地利都是欧洲比较知名的大国,他也不能在这种大场合里,为了避免尴尬的局面而只邀请一方。
这跟直接打脸又有什么两样?
然而威廉三世是肯吃亏的人吗?
不,所以他抛出问题让腓力二世和罗马皇帝自己去头疼吧!
毕竟这又不是他的错。
“你可真坏。”胡安娜王后心情舒畅地看着西班牙大使浑浑噩噩地走了,猜测得到消息的腓力二世和罗马皇帝估计一连几天都睡不着。
威廉三世向胡安娜王后举杯,摆出一副合作愉快的样子:“也多亏夫人您接的好,才能产生如此奇妙的效果。”
胡安娜王后拿起杯子回应了威廉三世的举杯,然后将葡萄酒一饮而尽。
还算靠近国王位子的萨里女伯爵一直盯着上座的情况,这也引起了莫里伯爵的注意:“你还没把那件事告诉国王陛下吗?”
萨里女伯爵垂下眼帘,捡了颗糖果来抑制口中的苦涩:“我开不了这个口。”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博林家的名声还是臭得堪比伦敦的下水道。哪怕现在没有姓博林的人,但是继承了博林家财产和爵位的凯里爵士(玛丽.博林的长子)并不像为博林家开脱,甚至都不愿提起安妮.博林的名字。
对此,萨里女伯爵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安妮.博林就是踩着凯里爵士的母亲上位,哪怕之后对其多有弥补,也避免不了凯里爵士的怨恨,以及对萨里女伯爵的不妥协。
莫里伯爵也知道博林家的丑事,并且听说凯里爵士的出生日期十分微妙,据说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
然而亨利八世从未承认他是凯里爵士的父亲。
这对于生前就认下一众私生子的老国王而言,无疑是极不正常的,所以莫里伯爵猜测是安妮.博林曾说过什么,导致凯里爵士的身份没有得到国王的承认。
萨里女伯爵看了眼心事重重的莫里伯爵,为凯里爵士开脱道:“我的大表兄虽然是博林家的继承人,但也不是能说得上话的国王近臣。他为我的外祖父开脱还算情有可原,为我母亲开脱,又算什么?”
“那让卡文迪什爵士或是理查德.克伦威尔去跟国王说说?”莫里伯爵话音一转道:“我刚才跟这二人打过交道,并且许诺事成之后,一定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哪怕卡文迪什爵士和理查德.克伦威尔坐到了司库和王室总管的位子,萨里女伯爵和莫里伯爵的承诺在他们那儿,还是很有分量的。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也保不定他们未来会遇上什么麻烦。
而萨里女伯爵和莫里伯爵身为两国王室的近亲,至少能保证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同两国的最高统治者说得上话。
对于卡文迪什爵士和理查德.克伦威尔而言,求一个护身符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让安妮.博林妥善下葬这事还真不好开口。
别的不说,光是洛林的玛丽长公主就足够他们喝上一壶了,更别提国王本人也算是博林家的受害人。
萨里女伯爵和莫里伯爵相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为难。
“我建议你知难而退,不要在国王面前提到你的母亲。”莫里伯爵一直不赞成萨里女伯爵的行为,但还是为她奔走了一番:“你只有让别人记住你是亨利八世的女儿,才能洗掉你身上有关于安妮.博林的痕迹。”
“莉兹,这话有些残忍,但是让安妮.博林妥善下葬就等同于是让大众重新回忆起她的所作所为,然后迁怒于你,以及我们的女儿。”莫里伯爵趁机劝解道:“你自己也知道这件有多难办,而我也向卡文迪什爵士和理查德.克伦威尔透了些口风。他们可是最靠近国王的人,都不敢在这上面多说几句,这不足以说明问题吗?”